先前只在进门时说过话的国字脸长老见状上前一步,语气却没有之前两位恭敬,一派生硬,“门主的意思是要将这宝物拱手送于他人了?”
安舒竺没说话,只低头看着沉清。
沉清嗅着安舒竺身上清淡的熏香味道,不知怎的嘴里有些干涩。她咽了口口水,因着安舒竺挡在面前,她也看不着那几个人的脸色,只冷笑道:“这事儿说来也好办,修士不必讲凡人那套婆婆妈妈的公堂之理,如今你们四五人,若是你们没有手段拦下我,我便将此物带走,并且要珩门叁个允诺;若是我输了,这东西我便当场给你们打开,并将我父亲留给我的是非剑一并给你们。”她双眼直视着安舒竺,“想来有你们门主作证,两方都不能耍赖了,如何?”
那位女长老一听,当下大喜,听得两位长老传音也是同意,于是连忙要点头应允,却听见安舒竺笑道:“此言差矣,我并不会术法,这般比武之事我就不参与了,但是当个见证人我倒是极乐意的。”
叁人一听,想来也是这个理,于是也没甚可反对的。然而万长老一听便知道门主是要护着这小女娃了,浑身寒毛顿时都要竖起来,连忙打着哈哈道:“老万我年事已高,这般欺负娃娃娃之事我是做不出来,想来钱长老、将长老、于长老叁人就够了,我还是在旁观战就好。”
千岁的娃娃,他都不好意思叫出口了。
叁位长老没成想万长老会来这么一出,面面相觑之下倒是将长老出面道:“随你意,我们叁个对这娃娃便够了,也不须你出手。”
他方才展开灵识探知,这女娃娃不过出窍修为,虽则修为不差,然而比起他们这两个合体、一个渡劫期却是远远不够看了,要是万长老这个渡劫期后期再来,就算是赢了那也颇为丢人了点儿。
闻得此语,万长老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安舒竺,却见后者正盯着自己笑,当下银白的胡须都禁不住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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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哎呀,就是武蜀海的堕星子要挑战钱长老、将长老和于长老!”
“什么挑战,不是说切磋吗?”
“这你都信?听说是因为这堕星子的一件东西很早之前被咱们门派得到了,现在想要空口白牙要回去,双方这才做的赌注。”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能让叁位长老同时出手?”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问我我问谁去?”
“不过,这堕星子叫什么?”长得还挺好看。
“听说是叫,叫沉什么,额,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她是叫——”
“我知道我知道,她叫沉清!”
“”
沉清其人,长得好看但是从未有过艳名,只因其眉间叁分煞气七分随意硬生生使人不敢多看其两眼。若非要说她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多数人思索过后必然只有一个字——白。
月白的衣袍,银纹祥云的长靴,皓白的手腕,素白的面庞,连她的是非道都像一张白纸,无人知道她到底在这张纸上写出了什么东西,也没有人看得出这张白纸到底是不是真的纯白。
有道是花间酒,人间月,然而沉清更像林间风,触不到,摸不着。
不仅是其性情,就连对面叁人对上沉清时也是这般感觉。
一开始叁人还想着一个个上,免得弟子门说他们以多欺少,不成想先上的于长老几个回合没到就差点被对方逼下对战台,这般情势下他们哪里还不知道这堕星子身上有古怪,一个个都打起万分精神齐齐朝沉清攻了过去。
变了样貌混在人堆里的安舒竺和万长老仔细看着对局,却是一者苦闷忧心一者悠闲赞叹,瞧着安大门主的模样,哪里是记挂着自家叁位长老,那眼神分明是黏在了沉清身上动都不动一下。
沉清专心御外,自然是瞧不见安大门主这欣赏的眼神的。她是境界自然不止出窍,然而同时对上两个合体,一个渡劫那也是颇为不易的。然而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这叁人显然不是经年累月并肩作战的老友,攻击之中难免有不协调乃至纰漏的地方,这便给了她极大的动作空间,一时之间场上剑光术法交织成网,双方倒是难分胜负。
“门主,您觉得沉清小友会赢吗?”
万长老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忍不住拉下老脸偷偷传音给安舒竺。
然而后者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任何要答话的意思。
他这个问题可是难住安舒竺了。他虽能看透他人命途,然而沉清的命途实在奇诡不已,即便是当下,他所能见的“终点”就有无数个分支:他能看见有浑身鲜血倒地不起的她,能看见重伤垂死却勉力逃走的她,能看见淡然挥手挡下合力一击的她,能看见天降雷霆当场晋升的她
如此种种,他反倒看不透这女修的结局走向了,自然也就无从应答,然而他这番姿态落到万长老眼中那便是“天机不可泄露”的高人姿态,虽则他资历深厚,到底也是一时诺诺不敢再问。
若是沉清瞧见这里的情况必会感到讶异,这万长老对待身无灵力的安舒竺竟然毕恭毕敬,虽则后者身为掌门,然而安舒竺往万长老身边一站,那便是个孙子辈的模样,谁晓得这位珩门门主到底肚子里头装着些什么秘密能让万长老都小心翼翼呢。
闲话休提,视线再次转到场上。
此时钱长老叁人那可真是叫苦不迭,任谁也未曾料想到这小妖女竟然身怀庞大的灵力,叁人施法灵力自然不是毫无耗损的,可这一遭走下来,对面的沉清倒是游刃有余,钱长老几人却是感觉自己灵力不断消减,如此下去,即便是能拿下这妖女,怕是到时几人都不好看了。
须知叁人此时已是炼虚合道境界了,周身灵气不需刻意吸收便能被自行吸纳,况元婴之后识海大大扩张,怎么说也比一个出窍的女娃娃强得多,然而现在的情况确实如此尴尬,几人脸面上隐隐都有些挂不住。
叁人借施法间隙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目光中读懂了彼此的意思:迟则生变,速战速决!
将长老率先一步踏出,左手五指虚捻在身侧,仿佛从虚空中抽出什么东西般朝着沉清甩了过去。
沉清只觉周身气机都随他这一捻一放而锁定,偏在这个时候她还分神去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钱长老和于长老,心下顿觉不妙。
在将长老出手的瞬间,钱长老自然也没闲着,两脚呈内扣的八字形稳稳踏实在台上,拇指并拢,无名指、尾指内扣,食、中两指迅速点扣几下交错收于内掌,一阵令观战的弟子们心颤不已的波动自他周身散发而出。
到了合体期还需结印的术法必然不简单,沉清不知道钱长老使得是什么术法,然而此时她只能先行暂避,不宜触其锋芒。于是周身无风自动,俊秀的身形瞬间拔地而起稳稳浮于空中。
“不妙啊。”
安舒竺下意识抠了抠手中的扇骨,眼睛却紧紧盯着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动作的于长老。
沉清自然也注意到了未曾出手的于长老,然而钱、将二人出手自然是为了给于长老争取时间的,又怎么会让沉清轻易化解了?甫一升到半空中,沉清便觉出事情不对劲来。周身的空气仿佛被滴入浓油般粘腻不堪,明明周身空无一物,手脚却像是被束缚住一般腾挪不开,迟滞得仿佛半百老人。
然而令她讶异的不是这个稀奇的领域,而是自虚空中闪电般射出的拂尘。雪白的拂尘顶部镶嵌有一颗两寸的珠子,拂尘杆选取的是上乘的紫檀木,一柄拂尘便有四千八百八十八根马尾,根根犹如活物般迎面拂来直令人头皮发麻。沉清却晓得这是之前将长老自虚空中甩出的物什,经过灵力加持,此时这些马尾已是水火不侵之物,寻常利器也奈何不得它。
眼见着拂尘迎面张开一丈有余,四面包抄而来,沉清忙伸手自气海中唤出乌湛湛的剑横于胸前,左手数下连弹剑身,一阵金戈之声自剑身震荡而出,将这方领域荡开周身叁尺的距离,感觉上就像是剖开了鲸鲨的皮肉般在一方领域中破出自己的容身之所。而在这刹那,拂尘的合围之势也已经完成,顺着这叁尺的距离将沉清团团裹住,仿佛巨大的蚕茧般吊在半空中。
钱长老一番动作自然不止是放了个领域出来,肉眼可见的黑沉流水般的物质顺着千丝万缕的马尾渗透进去,不知对困在里面的沉清做了些什么。
将长老看了一眼黑沉沉的物什,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
底下的弟子可不知道这是钱长老拿手好戏,只当两人翻手之间就困住了沉清,当下免不得面面相觑。
“这就结束了?”
“武蜀海也没什么了不起嘛!”
“可是我怎么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你个叛徒,什么不对劲,分明就是你胳膊肘往外拐!”
————
将长老:乌漆嘛黑(嫌弃)
钱长老:老蚕茧!
沉清:毁了毁了,通通都毁了!
安舒竺:啊,才想起来,我是门主呢(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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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本一:一言不合拔剑修士×生死眼免伤小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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