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向阳微笑点头，表示理解。
    “我一直不相信中医，这次来是想劝父亲转院，去看西医……”
    韩向阳脸色微变，第一次使用较严肃的语气，“你如果不听劝告，等于谋杀自己父亲。”
    “这指责我承担不起。”
    “好吧，我来和你谈谈西医是如何治癌的，程序一般如下，手术，化疗，放疗，介入，靶向药……如果是早期甚至中期，我都会建议他去开刀切除。但……现在，还是应该以中药治疗为主……”
    当着高登山的面，他不能说晚期，说手术化疗对他父亲的身体都是摧残，甚至提前送命。韩向阳尽量使用医学术语，她父亲听不懂，这个高材生多少应该能听懂点。
    “中药治疗癌症首先破坏的是癌细胞的癌环境，抵制癌细胞的生长，使癌细胞得不到补充，致使癌细胞因饥饿导致死亡。既可以抵制癌细胞的生长，还可以通过阻断其营养的补充，再提高患者的身体机能，通过此长披消的方式改善癌状态……”
    “你认为中医强过西医咯？”高燕打断他的话。
    “我并没有这样认为。我虽然学的主科是中医，但所学教材也有西医方面的课程，必须了解。至于你说孰好孰不好的选择题，并不存在。”
    高燕洗耳恭听。
    韩向阳说：“我记得学校的一位教授给我们讲过一段关于中西医的问题，我不妨借用来回答你。中西医没有根本矛盾，在很多人看来，坚持西医就得反对中医，坚持中医就得反对西医，中西医是根本不能对话的。这是个有些可笑的观点。”
    “为什么说可笑呢，因为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目的都是为了看病，既然两者目的相同，为什么不可以共存呢？在我国，所有正规的中医医生，都学习过西医的知识；很多西医医生，也都熟悉中医的疗法。”
    “比如医生在治疗感冒的时候，可以让病人同时吃银翘解毒片等中成药，用于治疗感冒，同时开布洛芬类的西药，用来缓解疼痛、抗炎解热，中西医结合，在治疗感冒的同时又能缓解疼痛。”
    说到这里，韩向阳看了高登山夫妻一眼，“假如我是病人，我的想法自然是：中医和西医，哪一个对我现在的病好，我就用哪一个。”
    “西医有体系，中医没有自己的体系。”高燕表示不服。
    “你不了解医学，大多在网上看些似是而非的文章。”韩向阳笑，“中医当然有自己的理论体系，怎么叫没体系呢？中医的体系就是讲究阴阳平衡，如果打破了平衡人就会生病……”
    高登山忍不住，“韩医生，别理她，这丫头都是我们惯坏了，从小尖牙利齿的不饶人。孩子她娘，药拿来，我要吃。药好不好，有没有用，我自己最清楚。”
    看着高登山吃完药，韩向阳转身告辞，“我还要值班。你们休息。”
    “我送您……”高登山妻子手忙脚乱的换拖鞋。
    但最后追出来的是高燕。
    她默默跟上来，也不说话。
    韩向阳驻足，转身，语气仍然平和：“你父亲的症状，你应该很清楚，也应该四处打听了解过。癌细胞已扩散，按照现有的医学手段，无法得到有效根治，生存期半年到一年。”
    高燕轻嗯一声，“我都知道……”
    “像你爸这样的肝癌晚期患者，西医的确有一些治疗方案，比如靶向药物治疗，放疗，化疗，介入治疗等等，但都属于姑息治疗。姑息治疗，最大的悲剧是，很可能钱花了，命同样救不了，这就是人财两空。”
    韩向阳停顿半晌，语气放缓：“恕我直言，对于你这样的家庭，一个人罹患了恶性肿瘤，很可能弄得倾家荡产，甚至一辈子都要跟着还账。”
    “可我不想我爸死啊！不想！他辛苦了一辈子，就等着我毕业享受……我明知道希望渺茫，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我不能不管他啊！”高燕倔强地抹去眼角泪水，“我不能让自己活在无尽的悔恨中，只要有一分的希望，我就会百分百的努力，直到听到命运的宣判。”
    “希望我夸奖你的孝心吗？”韩向阳笑笑，转身离去。
    “韩医生！你等等……”高燕又追了上来，压低声音，“你这偏方真有效？”
    “没人能给你保证。”
    “对不起！韩医生，我向你赔礼道歉，我最近精神压力大，有时候情绪急躁，说些言不由衷的话……”
    韩向阳暗想，你这政法系的高材生，说那些话，还不是想试探我，探我的底。
    高燕语气柔和道：“韩医生，我父亲的病，就拜托您了！我们一家全听您的，您怎么安排我们怎么办。”
    这智商！了得！
    韩向阳认真看了她一眼，“你将来会是个厉害的律师，也能成为一个好法官。”
    目送韩向阳的背影，高燕琢磨不定，这句话，到底是褒奖呢还是嘲讽？
    …………
    …………
    第二天早上，跟着萧静秋等医生查完房，然后帮着填写了收治入院病人的病历，时间已是上午十点。
    他收拾收拾，正要下班。
    方洁指使他送一份表格给门诊坐诊的萧主任。
    在下楼拐弯处，他打开系统，取出高登山的两份药物。
    来到高登山的病房，房间里只剩下高顺一人。
    他憨憨地从床上爬起来，“韩医生……”
    “你爸爸呢？”
    “我妈和妹陪他去下面花园里消食去了。”
    韩向阳走向窗户，看到母女俩左右搀扶着高登山，慢慢走在绿色小径上。
    没敢放下药离开，他担心好奇又喜欢探究的高燕私下掰下一小撮膏药或者药片，拿去找人做药理分析。
    到时候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拿到手就消失了。
    以这丫头的强烈好奇心，没准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还是盯着高登山服用了再走。
    趁等待的功夫，他和高顺一问一答的聊上了。
    在聊天过程中，他得知，高顺在北方某城市工地上干建筑工，挑砖抹灰，月收入偶尔能达到七八千，但这样的好日子，一年只有三四个月，剩下的时间段活少天气寒冷，仅能糊口。
    他特意问了问，他知不知道他妹妹的钱从哪儿借的。
    高顺吭哧吭哧憋了半天，说妹妹不告诉他。
    十分钟后，高登山一家终于回房。、
    韩向阳看着他服完药，不顾高燕和她哥的万般邀请说一定要请他吃顿饭云云，说自己还有工作为由，转身离开。
    拔腿来到门诊大楼，正走进妇科门诊走廊，便听到拐角处有道妇女高亢激昂的声音：“姓萧的，老娘不信你能躲我一辈子……”
    他正纳闷，眼睛却看到了极为稀罕的一幕。
    萧静秋像是遭遇火灾一般，从门诊室疾奔出来，急冲冲向另外的一个楼道跑去。
    于此同时，对面不孕专科诊室里小步走出了孙菊秀。
    这位返聘回来坐诊的老太太看见韩向阳，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随着萧静秋的方向跑去。那步频，一点不比萧静秋慢。
    他狐疑的左右看了看，戴芬也一边推脱一边冲出诊室，后面跟着的患者还追问，“戴医生，戴医生，你咋看到中途离开了……”
    “我……有点急事，一会回来……”戴芬安抚了患者一声，看到韩向阳站在走廊中央，她疾声道：“小韩，赶紧走，泼妇又来闹事了，惹不起……”
    说完，戴芬拔腿便跑。
    韩向阳摸摸脑袋，看了看手中的表格，正要跟着离开，系统忽然发声：“宿主触发随机任务！”
    又来任务？韩向阳心有余悸，别再是坑弟的任务就谢天谢地了。
    任务主线：治疗好医闹患者的病症。
    支线：化解该患者对邯阳医院，以及妇科医生的仇视态度。
    建议：鉴于该患者对妇科医生的仇视度，请使用a+级亲和力卡，换取平和的沟通权。
    要求：获得患者家属的感激度达到一点及一点以上。
    奖励：可获得积分1000点。
    怎么还有感激点的要求？
    有要求是系统你的权力，但要求一大堆，怎么就没有个医术技能奖励什么的？
    韩向阳打算硬气一回，“我要不接受呢！”
    系统冰冷的声音，“扣除2000积分。”
    彻底没脾气了，怼不过啊！
    韩向阳叹了口气，点了“领取”。
    背后忽然一只手纠住他的衣领，把他扯得踉跄两步。
    “终于被我逮住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