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昨天去见的到底是什么人？你又有什么目的？”姜春晖半眯着眼睛，仰躺在了他那张老板椅上，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微微凸起的肚子上，摇头晃脑的，也没想出答案来。
    “算了，不想了。”姜春晖没了兴致。
    甭管你想做什么，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总会表现出来，既然如此，就再等等吧。
    许中友的办公室那边。
    他今天早上过来后一直压制着怒火，不怕你不出成果，就怕成果明明已经给摆在面前了，你还是眼瞎当没看到。
    “招商局的一帮废物！”许中友在心里怒叱。
    他很少这样去评价某个人或者某个部门，但今天不行，昨晚上和尚富海兄弟俩吃了顿饭，听着尚富航说的那些事，真把他给气坏了。
    昨天晚上回到市政给安排的房子后，他还发了一顿火，还是于怜茵最后劝了他很长时间，给他说刚到这边，得压着火气，慢慢来。
    “中友，你现在千万不能意气用事！”于怜茵的这句话还在他耳边回荡着。
    “呼！”
    许中友做了个深呼吸，慢慢的压下了心里的怒火，平复了心情，至少从他脸上看不出生气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许中友摸起他办公桌上的固话拨了个短号，那边立马就有人接通了，许中友说道：“小马，你给我把招商局的局长叫过来，就说我找他有事。”
    这是市政办公室这边临时给许中友安排的一个办事员，帮他处理一些杂活。
    许中友刚刚过来，还没有开始挑选秘书，而且秘书这个岗位很特殊，必须得合用才行，市政办公室那边倒是给他推荐了一些，但都被许中友给推了出去。
    他不介意有人通过关系往他这里塞人，这属于人之常情，但对于他的秘书这个特殊的岗位，许中友还是想自己把把关。
    要不然，以后身边跟着个压根不懂他的，岂不是很令人恼火。
    保南城的招商局局长叫方建成，正处级干部。
    这个单位就属于市政府直管的那种。
    在等待人过来的时间里，许中友从办公桌抽屉里抽出一份名单来，上边写着保南城市政下属各个单位的正副职务领导的姓名和对应职务，每个名字后面都有联系方式和粗略所写的工作内容。
    “方建成？”许中友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自己上任之后，他还没有见过这个人，按说对方要是识趣的话，早该过来给他‘汇报’一下工作了。
    可是没有，这就很有意思了。
    招商局办公室不在市政府这边，距离这边有5公里多的路程，再加上早晨这个点有点堵车，方建成紧赶慢赶的迈进许中友的办公室的时候，已经上午九点多了。
    方建成敲门，得到里边的允许后，他一进门就赶紧诉苦：“哎呦，许市长，可不是我老方故意迟到的，这个点车太多了，根本挤不动啊！”
    许中友大约也没想到招商局的头头是这么个货色，瞧着对方那副混不吝的滚刀肉性格，许中友想的就多了。
    这样的人在招商办这么重要的岗位上，还是正职领导，他能带好什么队伍？
    难怪尚总说他过来投资之后，招商局的人并没有辅助他办理那些资料，就这么个货色，他能干什么？
    “方局长”许中友开口了。
    “我刚来咱们保南城，还一直不清楚保南城这边的招商引资工作做得到底怎么样了，你给我说一说，可好？”许中友轻声说道。
    方建成估计也没想到许中友没生气的大骂他一顿，反而采取了这种柔和的方式，这让方建成心里有点戒备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咬人的狗不叫！”
    许中友绝对不会让人无缘无故的把他给叫过来，他今天过来玩了，也不是像他所说的堵车，是他故意的，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看看许中友的处事方法。
    可许中友并没有想象中的拍桌子瞪眼，暴跳如雷，反而和颜悦色，这就有问题了啊！
    不符合常态。
    在方建成这种滚刀肉一般的老油子看来，做事不符合常态的人，更不好对付。
    “许市长，这事都怪我，我应该第一时间来找您汇报工作的，可最近确实太忙了，局里一直在布置招商引资的工作，我前几天也亲自带着下边的人去咱们隔壁省份参观人家的招商引资成果，跟着人家学习去了……”
    “方局长，这些就不用说了，你直接给我讲讲你们局的具体工作安排和近期的工作成果吧。”许中友听他唠叨了一会儿，听着他越说越不靠谱了，直接抬起手来打断了他。
    方建成赶紧闭嘴，他挠着挠头想了想，说：“许市长，真不怪我们局里不给力，实在是今年的招商引资工作确实不好过，有投资方过来了，可他们想要的条件太苛刻了，咱们市里根本做不到，我们算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法答应人家。”
    许中友眉头皱到了一块去了，眉宇间一条很深的沟壑：“方局长，我让你直接说成果，中间这些过程就不用再细致描述了。”
    “这个许市长不按套路出牌啊！”方建成心里疯狂吐槽。
    他把心一横：“许市长，这个季度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招商成果。”
    “没有？”许中友拧巴了，还这个季度到现在没有成果，这都年底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你告诉我没有成果！
    “许市长，您听我说，招商引资这个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其实我们下边的同志已经再跟着一些投资项目了，但是您也知道现在到年底了，投资方到了这个时间段，他们对于各种投资项目都很谨慎，按照我们往年的招商引资经验，其实最好的招商时间段是每年的开会和秋收以前……”
    方建成准备大谈特谈他的招商成功经验，许中友听着就在心里冷笑。
    他也做过招商引资的工作，他当初带着几个办事科员跑断了腿，不敢说走遍了大江南北，可真的是有相当一部分时间都在火车、汽车上度过的，拜访有名气的企业，拜访当地有名气的企业家，寻找有潜力的新公司等等。
    他怎么就不记得招商引资还有‘淡旺季’这么一说，你以为这是卖水果蔬菜哪，竟然还有‘淡旺季’！
    “方局长，我问你个事，听说过一个叫‘宝顺物流仓储’的公司吗？”许中友不听他那一套了，直接问他。
    方建成眨巴眨巴眼，眼睛里有点犯迷糊，他实在没想起来，但总觉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干脆就使出了惯用的招数：“我倒是听说过，许市长，您的意思是？”
    这下真的是实锤了，许中友万万没想到他的直管单位，招商局的局长竟然是这么个糊涂虫，宝顺物流仓储有限公司的尚富航经理已经自己找上门来了，人家也是带着资金和诚意来的，可是看看眼前这熊玩意，他到底干了什么？
    明明送上门的成果，竟然还迷糊着。
    “方局长，是不是最近身体不太舒服？要不要我给你批个假期，去医院做个保健治疗？”许中友直接露出了他的獠牙。
    这种废品，留着他干什么！
    至于他背后可能和谁有关系，许中友管他哪！
    方建成立马就听明白了许中友话里的意思，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合着您这是要把我赶一边去。
    但是他又不敢和许中友顶着来，期期艾艾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说什么，一时之间，许中友的办公室里竟然诡异般的安静下来。
    “当当当”
    有人敲门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男声响起。
    “许市长，我是小马，姜书记那边打过电话来了，问您有没有时间过去一趟。”外边敲门的人说道。
    这位还没露面的敲门人就是市政办公室这边临时给许中友安排的一位办事员。
    其实小马很想从办事员转正成许中友的秘书，那样的话，最起码他的职务和级别问题都能给解决了，哪像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
    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已经是许中友的秘书了，对他高看一眼，可知道的人都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根本不屑的搭理他。
    “好，你回一声，我一会儿过去。”许中友说道。
    接着他扭头看着方建成：“方局长，你回去再考虑考虑我的建议，还有，去打听一下宝顺物流仓储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对方拿着几个亿的投资规划找到了我，你们竟然还不知道！”
    “呃！”
    方建成听到许中友最后这一句话，他像是被人给掐住了脖子一样，呼吸立马变得困难起来。
    “竟然还有这事？竟然还有这事！”方建成在心里咆哮着。
    刚才算怎么回事？
    姓许的故意给我挖了个坑，等着我跳进去？
    方建成隐隐觉得他这个猜测是正确的，可就算是猜到了又能怎么样，自己只是个正处级干部，和对方之间天差地别，他确实是有点背景，可他的背景板也只是副厅级干部，在这个时候，他的背景板会为了他去得罪许中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