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处理呢？
    江鑫焱好好动了一番脑筋，前后出了两版方案，但却又都被否定了。
    干什么呀？只说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却又不说到底什么样行，这不是玩人吗？
    江鑫焱又急又恼，却又很没脾气。
    “叮呤呤”，
    看到来电显示，江鑫焱就是一皱眉，但却又不得不接通：“区长好！您有什么事？”
    “怎么搞的，平庸者管了一大堆，能力强的没活干？这都一个多月了，为什么还不给罗副区长调配分管内容？”鲁炬上来就是质问。
    “区长您别急，我也正在平衡、调整呢，不好平衡呀。”江鑫焱给出理由。
    “现在觉得不好平衡了？当初让罗副区长交出企业、工业、应急就好平衡了，不是说要就要出来了吗？”
    “那，那不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吗？上次因为工作的事，童镇长都跟着被针对了。”
    “为了他的安全？真的吗？你敢拍着胸脯保证？”
    “这……那，那都是区委的意见。”
    “这是区府分工，区委也要尊重区府意见。你可是临时主持区府工作，你的意见呢？有跟我沟通吗？”
    “我……这……当时说定就定了。”
    “说定就定了？就冲你这作派，我看真有必要考虑你是否适合临时主持工作了。”
    江鑫焱心头一惊，赶忙表态：“区长，我马上协调，只是还需做其他副手工作，还需些时间，毕竟这是从别人手里分……”
    不等江鑫焱说完，鲁炬已经冷声道：“做别人工作难？那好啊，把你分管内容划出去，财政、审计都可以呀。”
    这不是要我命吗，那我还是狗屁的常务？江鑫焱心中骂娘，嘴上却得说着好话：“区长您别急，我尽快落实，不，马上，马上落实。”
    鲁炬不再说什么，而是“啪”地挂了电话。
    “哎，两头受气呀。”
    江鑫焱叹息一声，拿起电话打了出去，“我有事见书记，你帮着安排一下。”
    转过天来，区府召开班子会，副区长、区长助理全部到位，江鑫焱主持会议。
    会议开始还是既定议程，一个多小时就进行完毕了。
    “根据区委指示，结合区府工作实际，经与鲁区长沟通，决定对班子成员分工再做一下微调。这是我草拟的调整方案，大家看看，有什么意见没，有意见尽管提。”江鑫焱说着，拿起一页纸张，先行递给罗程。
    罗程浏览之后，递给了下一人，然后依次传递。
    王自达是最后一个拿到的草案，看完之后不由得瞅了眼罗副区长。
    “大家说说吧，有意见没？罗区长。”江鑫焱第一个问罗程。
    罗程回复很正规：“服从组织安排。”
    其他人也随即纷纷给出类似表态。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会后立即发文。散会。”江鑫焱说完，第一个起身离座。
    其他人跟着先后出了屋子。
    从会议室出来后，王自达没有回自己屋子，而是径直跟进了罗副区长办公室。
    “罗区长，您不该答应呀。”
    “服从组织安排是公务员最基本的素质和觉悟。”
    “可给您的工作是……旅游、农业都是区里的弱项，平时都是排位靠后的副职分管，科技更是鸡肋，基本就是搭配项。”
    罗程笑了：“我真不这样认为，反倒觉得越是弱项越有潜力可挖，也必须有人去开发潜力。当然了，开始可能困难一些，但只要找到切入点，就很可能撬开一个面。”
    “就拿企业改制来说，一个大世纪就把人们弄的焦头烂额，人们也是能躲就躲能拖就拖，整个改制工作也迟滞不前。结果努努力把大世纪改制弄成了，后面那些不就自然有规可循、顺利多了吗？”
    虽然仅仅几句话，王自达却是不得不佩服，既佩服罗区长的胸襟，也佩服其水平，一般人根本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自信。
    自己当初不就是一推再推，想着推到调走为止吗？想到自己，王自达不禁汗颜，却也再次自省，一定要向罗区长学习，在任上真正做出些成绩来。
    在王自达离开后，罗程叫来了穆大磊。
    “会费那事怎样了？”
    “说是还在调查着。”
    “调查？有那么难吗？”
    “让招商那边催得紧点，不能无限期拖下去。”
    “好的。”
    穆大磊应答之后出去联系了。
    罗程嘴角慢慢地浮上了一抹笑容。
    上午十点多，杜尤生正在单位主持会议，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杜尤生直接挂断了。一连挂断三次，对方才没再打来。
    会议在十一点结束，杜尤生径直回了局长办公室。
    办公室主任随即跟来，递上了一份文档：“局长，招商局送来的。”
    杜尤生“哦”了一声，很是不屑地接过纸张。
    注意到纸张上内容，杜尤生的不屑之情立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与愤怒。
    “什么时候送来的？”
    “就是咱们开会快结束的时候，来人直接把函件给了办公室。我开完会刚回屋，文员就给了我，我就赶紧给局长送来了。”
    “知道了。”
    抬手挥走了属下，杜尤生盯着纸张，咬牙切齿道：“还‘限三天之内出结果，否则上报区里’？你他娘的算个屁，真给你脸了。小小招商局、不入流的衙门，现在竟然也敢跟我们叫板，真是翻天了。”
    虽说杜尤生的言辞未免偏颇，但也的确反映了一些现实。在区里众多委办局里，财政局那可是头排交椅，大多局长更是直接由区长助理兼任，可以称之为“特别局”了。而招商局完全就是倒数，往往是某些副职晋级的跳板，充其量也就是比信访局稍强一点点而已，甚至未必赶上科技局。
    可就因为罗程分管，就因为这次跟着在首府露了一小脸，招商局竟然向财政局叫板，这也太的滑天下之大稽了，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越想越憋气，越想越恼火，杜尤生抬手按下电话免提。
    “真以为主大奴也大，就想狗仗人势？太单纯了吧？”杜尤生咬牙骂着，按下了一个个数字。
    “嘟……嘟……”
    一遍没人接，
    两遍没人接，
    三遍还是没人接。
    “我挂你三次，你晾我三遍，够瞧的了吧。”杜尤生自嘲着，再次拨了出去。
    不接，照样不接。
    一直打到中午，手机、固话都打了，可对方既不挂断也不接。
    “曲仲直，你他娘还真是个人物了？”杜尤生憋着气忍了一中午，下午继续打。
    又拨了好几遍，对方照样不接听。
    “奶奶的，老子找你去。”杜尤生带着一腔怒火，领着几个属下，拿着那份工作函，直接杀到了招商局。
    看着破旧的二层小楼，杜尤生都有点泄气，觉着自己就不该亲自来，这也太高抬曲仲直了。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自是没有离开的道理。于是杜尤生以上差的派头到了二楼，其属下“咚咚咚”地敲响了局长室。
    “进来。”屋子里传出了曲仲直声音。
    “吱扭”，
    在属下将屋门推得大展后，杜尤生昂首而入，进门便高门大嗓地嚷嚷：“你们不够意思呀。”
    曲仲直站起身来，抬手示意：“杜局长请坐！”
    杜尤生大咧咧地坐到了椅子上，那些随从则站在了他的身后，他就要这种派头和感觉。
    曲仲直重新坐下后，问道：“杜局什么事？”
    “这是什么意思？”杜尤生话音刚落，属下便把那份工作函拍到了桌上。
    “履行程序。”曲仲直回答得很简单。
    “拿着鸡毛当令箭，至于吗？”
    “杜局，什么是鸡毛？你倒是说来听听。”
    意识到被对方抓住了话柄，杜尤生马上又提到了函件：“单位往来，电话沟通就完了，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可你不跟我沟通，打电话不接呀。”曲仲直回道。
    “我当时正在开会，本来准备会后就给你回的，结果你倒先把函件送去了。”找过理由后，杜尤生提出了要求，“这么的，把这个收回去，一切都好说。”
    曲仲直断然拒绝：“不可能，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诿，我们不得不这么做，既然已经做了，就要做到底。”
    “曲局长，做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杜尤生冷了脸，语句中满是威胁。
    曲仲直脸色也阴沉下来：“留一线？该做的不去做，半线都不给我们留，现在让我们留一线？你想过没有？我们准备了三个多月，全局上下加班加点，然后又千里迢迢赶赴他乡，结果根本就没交会费，根本就没预订展位。我们是怎样的处境，又是怎样的心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呀。”
    提到事情本身，杜尤生确实也觉着有短处，于是语气软了一些，打起了呵呵：“这个，这个……不过你们还真有办法，竟然又弄上地方了，虚惊一场嘛！两好合一好，这事就过去了吧，下不为例。好不好？”
    “不好，必须按规矩办。”曲仲直仍然没有笑脸。
    “常赶集哪有不遇亲家的，谁还没有用到谁的地方？”杜尤生脸上挂笑，但话中却带刺。
    “正因为考虑到维护关系，我们才一再宽限，才被别人当成了软弱。”
    “这是不打算开面喽？你可要想好了。”
    “从发函之时已经想好。”
    “哼，全区哪个单位用不到财政局，哪个单位不经过财政拨款，小小的招商局就能例外？”杜尤生祭出了杀手锏。
    “公权力不是应该维护公益和服务吗，难道是用于挟私报复？”曲仲直说到这里，冷冷一笑，“我今天是记住杜局这句话了。假如什么时候经费被卡，我可就要认真比对了。”
    “好，算你狠，走着瞧。”杜尤生“腾”的一下站起，气咻咻地转身而去。
    看着一众离去的身影，曲仲直露出了苦笑：以后的经费下拨要无限曲折喽。
    兴师动众的上门问罪，竟然没压住小小的黄牙孺子，杜尤生既气愤也觉没面子，一路上都没说话，回到办公室依然虎着脸。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杜尤生眼球转了转，接通了：“区长好！”
    江鑫焱声音冷冷传来：“你是不去找曲仲直了？”
    杜尤生马上抱起委屈：“曲仲直也太不是东西了，竟然给下了通牒，还说什么要……”
    “你他娘的是不活腻歪了，是不局长当腻了。”江鑫焱骂着打断。
    杜尤生心中一震，忙说：“区长，您这都给他重新调整分工了，他这还是没完没了呀。”
    “分工本来就该给的。你他娘的赶快妥善处理，否则谁也保不了你。”江鑫焱骂过之后，直接挂断了。
    尽管江鑫焱那样训斥下属，但在摞下电话后，却又叹息着说：“哎，重调分工也不好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