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柳如烟放下酒杯,将犹自哭泣不止的肖白抱进怀里,却什么安慰的话都不说,就这么静静的抱着。
两人都是如此的静默,都是如此的冰冷。
肖白渐渐止住了哭泣,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垂着眼睫不看他,把不知在心底辗转了几番的话语说了出来:“好吧,你走吧,你若无心,强留下也是枉然,不若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吧。”
说着肖白站了起来,仍然是垂着头不看他,很是郑重地对着他行了一个礼,便转身向院外走去。
柳如烟不知道她是如何得出他无心这个结论的,不过无论原因为何,她如此轻易就将他放弃,足以见得,她对他真是毫无挂心啊……
可他怎甘!!
“肖白……”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可是肖白依然没有停步,反而更加快了脚步。
是了,她总是这么决绝,上一世也是,最后那场战役,临行前她也是如此郑重地向他行礼,然后便转身而走,再不回头,直到叁个月后,他得到了,她为救那人冲进敌阵,被乱军所杀的消息。
当时他是什么心情呢?大概和现在差不多吧,不过是心裂开罢了。
呯的一声,杯盘碎裂的声音响起。没有被他叫住的肖白却被这声音缠住了脚步。
他是连洗完头都不知道擦干的糊涂家伙,如果被割破了手指,大概也是不会给自己包扎的吧……
肖白恍惚地想着,脚步已经转了回来,向他走去。
果然,那个人像个木头一样呆坐在那里,手里是捏碎了的酒盏,锋利的瓷器碎片还扎在他的手指里,血顺着伤口流出来,他却如一无所觉。
肖白又回到那个石凳上坐下,细心给他挑出伤口里的瓷器碎片,又拿出手帕给他包扎,可是包着包着,却又哭了起来。
“你能不能好好的,不要让我担心,不要我刚刚离开就开始受伤,这样,我怎、我怎放心……”
肖白的话让他从呆滞中回神,看到自己手上缠着的手帕,嘴里满不在乎地道:“本来不过是为了和你重逢才重铸此身,既然你不要了,还修它做什么?”
一句无情到连自身都不顾惜的话,让肖白瞬间泪崩:“你不要这样……我本来还为了你能摆脱而高兴,你不要这样……”
这回肖白终于抬头看他,却因满眼的泪水,什么也看不清。
“我不知道你们为何能如此……如果易地而处,如果是我,我是、我是一刻都忍受不了的……我知道你们的苦,如果谁想离开,我纵使千般不舍、万般不愿,我也会放手的……爱一个人不是应该希望他好么?他能脱离这阿鼻地狱,我该为他高兴……”
“所以……你最先放弃了我?”柳如烟的头转向她这边,冷淡的眸子望着她,似乎丝毫没有因她的泪水而有所触动。
肖白看不清他,就又垂下了眼睛不再看,那泪水却再没断过:“如果一家子都落了水,母亲会将哪一个孩子先抱上船?”
其实这句话说起来好听,还是有歧义的,母亲可能会将最爱的孩子先抱上船,也有可能是将最近的那个孩子先抱上船。
不过此时此景下,就算是睿智如柳如烟也想不到其中的歧义,自是直觉就得出第一种结论。
“我不相信,肖白…”柳如烟垂眸,慢慢将碎裂的酒盏拾捡到一处,“你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说实话吧,肖白,你给不了爱,还不能给我个真实吗?”
“呵呵……既然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低着头的肖白忽然呵呵怪笑了起来,“想听实话?好啊!我告诉你,实话就是:你们我一个都不想放走!如果这个世上有一种咒语,可以世世将你们困在我身边,我一定早就念出此咒了!!只要我能在极乐,哪管你们身处无间地狱?!!这就是你要的真实!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
“呵呵呵哈哈……”柳如烟听了肖白吼出来的话,先是闷笑,接着就是仰头畅笑,似疯似癫。
等他笑声渐止,他又望向肖白,眼里是专注和隐隐的莫名兴奋。
“你真是坏啊,肖白,你真是坏……”他伸手抚摸肖白的脸颊,“坏得让人咬牙切齿却……”
却欲罢不能……
最后的几个字消失在两人的唇间。
在床上,柳如烟将肖白剥了个干净,吃了几口肖白的乳之后,才似随意地拿起肖白的手腕,看了一眼问道:“谁给的?”
肖白这身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要他们稍稍碰触,就能流水流得自己都惊讶。刚才他不过是吸了两下她的乳尖,底下就粘腻得不得了,她不适地微皱眉头,听他询问,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才想起这个要亲自送给他的礼物。
“是我自己做的,给你的……”肖白褪下手上绑着的手链递给他。
那是一个黑色绳子编织的手链,在手链的连接处系着一个白色骨质的小骰子,骰子是镂空雕琢的,里面滴溜溜地放着一颗红豆。
骰子是用咬死安南关郡史的剑齿虎的长牙打磨而成,里面的红豆是从安南郡城里老妇人那里买到的红豆手链上拆下来的。
剑齿虎的长牙质地非常致密,比原来世界的象牙还要硬得多。肖白笨手笨脚地雕了好长时间,雕废了整颗长牙,才得了这唯一的一件成品。
雕出形状后,又用锉草细细打磨,之后还用光叶抛光。这么细致的工作一天是完不成的,都是那一个个被思念烦扰的不眠之夜,肖白从床上爬起来,一点点做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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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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