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常服出来之后,又和许白打了个照面。
“能不能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许白不顾卫兵的阻拦,央求道。
“最后一个,我只回答是否。”杨正卿示意让士兵放开许白。
“少……哦不,左相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许白意识到这是在公开场合,旁边还站着成队的士兵,急忙改口问道。他方才推测了一番,但终归只是推测而已。他需要有人能确认他的所思所想,不是臆想,也不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
杨正卿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眼睛望了望观礼台上的吕益。
此时,裁判正在宣布军中比武获胜者的名字和营队番号,吕益站起来巡视着下边整齐列阵的士兵们。
“……是。”杨正卿肯定了许白的猜测,他以为许白会沮丧或者生气,却看到许白嘴角上翘,一副掩饰不住的喜悦神情。
比武结束之后是庆功宴,许白本想离开,却被濮阳武架到了他的军中,和他的士兵一起欢庆了起来。
除了观礼台上的大将军之外,将军们和将军以下层级的营指挥、都头、军头、十将和普通士兵,意外地没有隔阂也没有架子。濮阳武进了营房之后,便和兵士们开始拼酒。与他对饮的那位士兵也毫不示弱,还夸下了海口,较起劲来。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伙房的小兄弟。”濮阳武拼酒拼赢了,兴奋地揽着许白的肩膀。
“不是伙房,是账房。”许白被他搭着肩总觉得有些不舒服,被说错了职务也有些尴尬。
“伙房真是好地方,看养得这么白白净净的。”一名喝醉了的士兵见许白细皮嫩肉的,便伸手过来想摸他的脸蛋。
“不……不许碰。”濮阳武一巴掌打掉了那个士兵伸过来的手,转而继续揽着许白,“别……别动手动脚的。”
“老大,你不让我们碰,你自己搂着他算个什么意思?”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士兵开始起哄,旁边醉醺醺的士兵们也附和了起来。
场面越来越混乱,越来越不可收拾了。
“我有些头疼,先告辞了。”许白揉了揉太阳穴,想找个借口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他抵开濮阳武手,转身撩开帐子想往外走,却被濮阳武一拉手腕子瞬时抱在了怀里。
“对……对不住。”濮阳武赶紧放开了他,满面通红,不知是醉了还是不好意思,“弟兄们难……难得放松一回。”
许白皱着眉头,语气也不太好,“我真的是要走了。”
“那……我……我送你。”濮阳武抢先帮他撩开了帘子。
一路路过的营房里面都是吵吵嚷嚷,许白走在前,濮阳武跟在后。许白不说话,濮阳武也噤声,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直到走过了驻扎的地方,走到了练武场。
旌旗和擂台都已经撤去,箭靶还没来得及立起来,夜风吹来,显得无比空旷。
头顶依旧是皓月当空,旁边是群星环绕。众星拱月之态势。
如果月亮是吕益的话,那么这些士兵们就是围绕在他身边的星星吗?那么多,那么密集,忽明忽暗,一闪一闪。
如果士兵们是星星的话,那么战死沙场的士兵,是不是就可以变成陨落了的星星呢?人死如灯灭,魂灭如星陨。
“这里……真静啊。”跟在许白身后的濮阳武突然说话,使得他意识到这里不是自己一个人。
“送到这里就好,我的屋子也快到了。”许白做了个就此别过的手势,准备走出练武场。
“我们……还能见面吗?”似乎是被夜风吹醒了酒醉,濮阳武脸上的酡红渐渐褪了去,说话依旧有些温吞,却不结巴了。
“如果不死的话,应该是能再见的吧。”不知道为什么,许白的思绪仿佛被陨星占据了,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濮阳武笑了,又觉得有些尴尬,作势挠挠头,“那我一定要活着。”
许白在那一个瞬间,突然明白了战争究竟意味着什么。
比武的时候,双方刀口见红的场面时有发生,但他知道那是比试,为的是决出输赢,只要时间一到,双方就会停下来,握手言和。
但如果仗打起来了,就没有手下留情与握手言和了。交战的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是成功就是失败,再也没有礼乐秩序,再也没有温良俭让了。
“嗯,你和你的士兵们都要好好活着。”许白行了礼,由衷地说。
希望战争不要来,希望生活和乐美满,希望士兵们一直操练着把式而不上战场,希望生人永在、死者安息。
“后会有期。”濮阳武看着他的背影,道了个别。
、68 北伐1游说
秋季中旬,北方草原秋风瑟瑟,落木萧萧,白草连天。
每年这个时候,北方的蛮族都要越过河西走廊,到北方十八州烧杀抢掠一番,所以朝廷早已有所准备,集结了十万军队,驻扎在玉门关、阳关和嘉峪关,扼守河西走廊。
“报告于将军,刚刚得到的情报是,察尔金赤准备南渡黄河,现在正在津门渡口集结。”探子向于昌保报告。于昌保是镇西大将军,此次对蛮族作战的最高指挥官,听罢之后大吃一惊,“难道这次察尔金赤放弃西路而走东路?他们骑兵不擅水师,怎样南渡?况且五万铁骑,如何装船?”
“这个属下便不知了。”探子回答。参将道:“若蛮族真的南渡黄河,恐怕下一步就是直取都城了。我们若还将大批兵力集中在河西走廊,万一成真了,岂不是因小失大吗?”
“你可亲眼见到察尔金赤的军队在造船?”于昌保问。
“并不曾见。”探子如实禀报。
“依我看,这只是他们为了分散我们的兵力而放出的假消息罢了。”于昌保道:“察尔金赤如果能南渡黄河的话,除非他的坐骑全部都长了翅膀。黄河上大大小小十几个渡口,若真的要一个个地去守,恐怕再给我二十万的兵力也守不住。他就是为了分散我们驻扎在河西走廊的驻兵。”
“但……今年察尔金赤可是统一了北方草原。”参将心有余悸,“之前归属赫沁地盘全部都叫他占了去,所以他现在可以活动于整个北方,从东部入侵,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即使他能在北方草原畅通无阻,也不可能南渡黄河……”于昌保连连摆手,“察尔金赤从未从东部南下过,即使是他有这个打算,即使他的骑兵可以全部调达至之前赫沁的地盘,但黄河水流湍急,又常常改道,没有老河工的引导,根本不可能渡得了。依我之见,我们还是固守外三关,狙击西路。”
“但如果是真的的话……”参将还是有些不放心,“是否能调拨出三万兵马在中路各个渡口巡视?末将还是有些不放心。”
于昌保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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