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椒此刻十分后悔出门前没有看黄历。说来奇怪,算上今日,她只见过江祁叁次,每一次都下意识地头皮发麻。
第一次是在文府,她将江祁认成卫戎。当时她刚回文府,对文铮这样的嘴脸很是看不上。何况她只求平安顺遂,对勾搭什么王爷世子之类的并不感兴趣,一味地抛媚眼力求“世子”将她归于爱慕权贵惹人厌烦的那一类人里去,反正再讨厌她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后院女子。
她差不多将两辈子的媚眼都抛完了,却没有得到料想中的厌恶和白眼。江祁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如春风拂面,但文椒被他吓出一身冷汗。
第二次,乞巧节一事坐实了她对江祁的认知。江祁全程只说了五句话,字字含讽句句带刺。他和卫戎大概都知道她认错了人,但卫戎面上不显甚至肯借出马车,江祁?还是在笑,这次不同于初见,是明晃晃的讥讽。
这一次……
文椒只能暗叹一声倒霉,转身屈膝道:“江公子。”
卫戎翻身下马,走到江祁跟前接过他手中的坛子,“买的新酒?”
江祁不答反问,手指了指文椒,“你从宫里头出来还往文府去了?”
卫戎摆摆手解释道,“不是,她自家就在这宣平坊中,我往你那走正巧遇上了。”
文椒见时机已到,立时接话:“正是如此,不打扰世子和江公子了,告辞。”
江祁听了卫戎的话还不待细想,又听见了她的话,脱口而出:“团圆佳节,文小姐怎么不在文府过节?”
他瞥一眼文椒的侧脸,继续道:“哦,我忘了,文小姐如今不算文家人了。”
卫戎觉得江祁对上文娇娇总是有些反常,他是脾气不大好,但很少这样刻意针对。为何偏偏对上文娇娇?他曾听吴伯提过两句江祁以前的事情,但即便是这样也不该……
文椒也有同样的困惑,就算是讨厌拜金女吧,也不用讨厌成这个样子吧?若换了旁人她定然已经呛回去了,但,官大一级压死人。江祁未必是官,但见文铮都查不出来他的来历,他给自己找不痛快岂不是轻而易举。
文椒适时扯出个悲伤凄惨的笑容来,正准备继续卖惨求放过,就听江祁道:“实在可怜,今夜一会也是有缘,我这正好有酒,不如一道赏月?”
“不必了/阿祁……”
文椒唯恐江祁没听见自己的拒绝,忙道:“多谢江公子了,只是我家中还有弟妹在等候,小儿顽皮,怕冲撞二位。不如这样,下次……”
江祁嗤笑,“巧得很,家中冷清惯了,老仆寂寞,想必有两个小童在旁能热闹些。”他又收起笑脸,“老仆年岁已高……”
卫戎也记得,江祁家里就叁个人,吴伯确实常常念叨着人多热闹些,便也去看文椒。
话已至此,再往下说就是熟悉的“你是不是瞧不起我”的剧本了。文椒认命叹道:“小儿顽劣,还请多包涵。”
卫戎、江祁皆是满面春风。
文椒领着他二人又走几步,到了自家宅子门前叩了叩门。文泽辛一直守在门口,听见了叩门声一跺脚跑到门前,“文姐姐?”
文泽辛打开门看见的是垂头丧气的文姐姐和身后的两位公子,其中一个他认得,是乞巧那日给他请大夫的淮南王世子,另一位却面生得很。
“姐姐?”
文椒无力地撇撇嘴,朝文泽辛道,“饿得狠了吧?快些见过世子和江公子,昭儿呢?”
文泽辛摇头,朝文椒身后二人行礼,又侧头回文椒的话,“她吃了些瓜果先睡了,我去叫她起来。”
文椒点点头,引身后两位进了院子。
江祁自顾自坐下,朝卫戎道,“彦靖,你还在这做什么?”
卫戎不解:“不是说在这用饭赏月?”
江祁乜他一眼,提醒道,“吴伯还在安济坊呢。”
卫戎被他使唤自己使唤得如此顺手且顺心惊住了,好半响才甩甩马鞭,“也不知吴伯怎么忍得你?”
江祁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阖目假寐。他方才见到卫戎与文娇娇一处,还以为是文娇娇的设计。后来见她要走,下意识以为这是以退为进,他起了看戏的心思,自然“顺着”文娇娇的意。
江祁又朝主屋的方向看了一眼,莫非是自己会错意了?不过长夜漫漫,是不是设计,想不想以退为进都行。台子他给搭好了,等着瞧便是了。
卫戎到底还是出门上了马往西侧继续走去。
十七章下要晚一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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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交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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