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吓一跳。
“唉,你这小伙子干啥?叫那么大声?心差点被你吓跳出来了!”
“对不起,我…怕样子吓到公子…”
李四搪塞了一句,没再说话。除了嘴巴胀麻得厉害,就是事至如此他已无话可说。
一切都完了。
“的确丑。”
张嫂瞅着李四说。
李四错愕,轻轻抬头。
“瞧这脸,我家老头说你的脸有疤?我怎么没瞧出来?还是被血遮住了?”
看李四仰着头一脸懵,张嫂又解释,“我家老头姓张,张伯,你应该见过,你可以喊我张嫂。”
李四听了,点点头,但他不明白的是,他很丑?弱弱地移动,他瞟望到梨花木镜台上的脸……
呃!
这是我吗?!
李四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猪头也不过如此,还是被揍过的,又紫又红又肿的还沾着黏黏的血痕——
忽然庆幸。
所以,大家还不知道?
“那—”
李四想问的话卡在嘴里,抚着脸,说不出口,因为实在太疼了。
“呦?好像挺痛…这晚点我让我家老头给你拿些药来…”
张嫂垂眉同情看着李四,他被骆总管打的事已经传遍府中。她拧一把湿布想给李四擦脸,才举臂,李四连忙取过布巾,“我自个儿来…”
“身子没受伤吧?”
张嫂说着手就朝李四上身摸去,李四惊促,“没、没事!”
张嫂愣住。
“喝,你这孩子过得苦吧?小身板没二两肉。”
李四布巾捂着脸,心虚不敢看张嫂。他慌乱怯懦的模样,看在张嫂眼里都想哭了。
“真可怜,晚点给你弄碗好吃的,好好休息呗。”
张嫂说完,又怜悯地瞅一眼才走出房门。
心都快停了。
李四坐在床上大大吐口气。想着从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情,头昏昏沉沉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挨了那二巴掌。
爬到床头,拿起那面梨花木镜台,照了照。
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不知道。
一张脸含着二个大包子似的,都是些什么事?
李四无奈地移开镜子,眼珠落入床边二个包袱。
昨日出门前,阿娘给他准备的。
另一个是…
李四提起,打开。
明若公子的长衫一展开,薰香味扑鼻而来。
李四望着,又打开阿娘给他的包裹,然后翻找起来,最后翻出一把小剪子。对着那件质料细柔、做工精良的白色长衫,他一刀划下去。
花堂右厢,朦胧的热气衬的室内幽幽冉冉。
明若躺在浴池中,眼眸垂着长睫,看着似乎也很飘渺。
不知在想什么,入神。
“公子要起身了吗?”
纱幔外传来声音。
没回应。
轻动,帘幔被撩起,“公子晚膳都没用,我给您做了一碗莲子羹,要现在喝吗?”
绿娟又说,走进来搁下一只玉碗在小几上,抬眼,茫然起来。
池中的人,不言不动,视她如虚无。
但她依然无法放弃对他的执着。
她小心翼翼探向他,很小心,俊致的眼睫忽然搧动,她便微促地移开目光,慌瞟到池边去,然后望见染上红的青衫。
“公子衣服弄脏了,我给您扔了。”
她说,走上前。
“不用。”
明若说,绿娟珠色闪动了一下。
以往,别说染上血渍,衣服薰上不好味道明若公子就不要了,今日怎么…
“那奴婢给您拿去洗?”
绿娟说着,蹲下捡起长衫。
“放下。”
明若又说。
“我给您——”
“我说放下。”
“公子要留着?”
绿娟忍不住问。
静了几秒。
明若起身,走出浴池。
湿漉漉的身子缠流着水珠,滴在地板发出“嗒、嗒—”声,听着既湿濡又黏腻。
明若掬起长衫,披上。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不知道要怎样对待她。
撕衣服这种事,做一次,已经太多。
无语,他转身离开。
明明是自己的房间却又不能待着,去哪好?
忽然灵光乍现。
俊逸的身形飘向旧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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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黏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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