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后，两人默默地起身穿起衣服，谁都没说一句话。空气中似乎瀰漫着一股尷尬的气息。
    直到徐晓穿戴完毕打算出去，江瀚宇才突然说了句：「我送你。」
    两人依然沉默着下了楼，下到客厅时，大门喀擦一声忽然被打开了。
    徐晓心里一下子感到紧张。
    虽然不清楚江瀚宇家里的情况，但一般家长见到自己儿子带女同学回家还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会起疑吧？
    但那一刻徐晓连找个地方躲起来的机会也没有，只能尷尬地站在原地看着大门被彻底打开。
    进来的是个穿戴华丽的女人，一手揹着个名牌包包，一手还拿着数个购物袋，整个人却与这身打扮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其实她的五官长得还可以，只是厚重的妆容让她显得有点庸俗，而那妆容背后掩盖不住的皱纹也让她渗透出沧桑之态。
    徐晓张了张嘴想要打招呼，却被身后的江瀚宇一把拉走，往大门的方向走去。「不用理她。」
    她有点诧异他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同时，江母自然注意到家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子。
    「欸小宇带女朋友回家啊？小女孩挺漂亮的嘛」
    在她被江瀚宇推出家门时，她还听到屋内传来江母的声音。
    她望了眼他，发现眼前这个男孩的脸上竟然写着点不耐烦。「抱歉让你碰见我妈，她本来说她今天不回来的。」
    徐晓想说声「没关係」，但声音不知怎的卡在喉咙里没能发出来，于是只轻轻地点了头，然后转身离去。
    回去的时候，徐晓一路想着刚才的那幕。大约是因为江瀚宇在校内优秀的表现，让徐晓一直觉得他的母亲应当是个具修养的气质女子，如今看来却全然不是如此。而且江瀚宇和他母亲的关係看来也是出乎意料的恶劣。
    这让她想到自己，估计学校里大部分人都以为她生长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自小受悉心哉培照顾吧？
    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江瀚宇的性格说不定也与他的成长环境有关。
    那次之后，江瀚宇又隔了一会儿没找她，偶尔在学校碰到也只装作一副不熟的样子。
    后来有一晚，徐晓又收到了他的讯息，这次竟然是约她晚饭。大概是怕她不答应，又补了一句：「这次真的甚么都不做，只吃饭。」
    徐晓觉得整件事真的越来越奇怪，他先是要胁她做那种事，现在又好像想将他们的关係正常化，她实在搞不懂。不过既然有约在先，这次她自然是会答应的。
    为了不碰到同校的同学，他们特意挑了个远一点的地方，吃烧烤。她到的时候，江瀚宇已经坐下了。两人都有一点点不自在，徐晓也摸不清自己对他应该是怎样的态度。讨厌吧？应该多少有些，但要胁的事都过了好几个月了，加上她自小就习惯小心收藏自己的心思，因此逐渐形成那种不能长期把厌恐摆在脸上的性格。害怕吗？最初期时的确有的，但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又觉得没甚么好怕了。所以现在可能还是尷尬多于其他感受吧？
    直到食物被端上来后，因为可以专注于食物，她才觉得轻松了一点。
    徐晓其实挺爱吃烧烤的，但家里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她也是认识周夏清之后才吃过几次。
    两个人静静地吃着，江瀚宇偶尔替她夹一点食物，就好像他们是情侣一样。
    她望了眼坐在身旁沉默地吃着东西的他，觉得这个人和那时要胁她的那个人像是完全两个不同的人。
    她夹了一隻鸡翅进碗后才发现江瀚宇在盯着她的碗看。「呃你要吃鸡翅吗？」
    他这时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你吃吧。」
    「徐晓。」他突然说话。
    「嗯？」她还在啃着那鸡翅的软骨。
    「这次你肯出来我有点惊讶。」
    「你以为我想来吗？还不是因为协议。」
    「那倒是。」他看着她。「上次你在我家碰见的是我妈，你还记得吗？」
    徐晓呆了呆才点头。
    「看见她，你有甚么感觉？」
    这可不是一个好答的问题啊徐晓想了想，才道：「还能有甚么感觉，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妈妈。」
    「是吗？」江瀚宇喝了口汽水。「你不觉得她像个暴发户？」
    徐晓这下倒真不知道该说些甚么。他大概也不预计她会给出些甚么回应，于是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小时候家境没那么好，父亲在一间上市公司上班。他野心很大，不甘心一直当个打工的，所以后来他就搭上了他的女上司，也就是那家公司的大小姐。谁也没想到，那个大小姐竟然是认真的，于是我爸给了我妈一堆钱作赡养费，就离婚了。他现在每个月都会给我们一笔钱，然后我妈就变成那样了，终日无所事事的。但最令我讨厌的，是她居然还死心不息去纠缠那个男人。」
    「哦」这段讯息量颇大的话来得有点突然，徐晓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
    「算了，对不起，突然跟你说这些。」
    走的时候，他们一起去搭车，她的车先到。才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的电话就震了一下，她掏出来看，只见荧幕上写着：「今天我生日。」
    是他传来的。
    她愣了愣，这时公车发动了，她不由自主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昏黄的街灯打在他精緻的脸上，徒添了一些落寞。
    她想了想，还是传了句「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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