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与不斩，杀，只因各为其主。”
    “我等师兄弟出师之时便立下誓言，将来若不得为一人效命，便尽手中之全力，挽其荣光。”
    说话的是个穿着狩衣的男子，他叫晁衡尽占略，是老芦苇的六师弟。
    芦苇龙归乡、武布都召谕、玉子印首塚、伊予守源公、离瞽阿竹，除此之外还有七师弟摄关丰太阁、八师妹瑞玉院訚白梅，九师弟治部茗三也，十师妹道镜流月、十一师妹白河藩暗花水，外加最小的士佐政奉还和立雪山先斋，这便是老芦苇一门十三人众。
    “可悲啊。”
    玉子印首塚无奈的摇头：“明明是教会了我们本领，将我等从绝境中带出来的师傅，可最后一课，却是这等的无情。”
    老芦苇等人都是一个人教导出来的，他活了很久，从老芦苇年幼时开始，便不断将人带回来，然后一个又一个的出师。
    老芦苇的师兄弟们各有际遇，如龙归乡，便是因为种族的缘故，所以寿命比较长，活了很多年。
    还有的，如八师妹瑞玉院，她获得了某位奇迹之主的青睐，吃了某种可以让人青春不老的奇迹资源，虽然没有获得奇迹之力，但也不老不死。
    剩下一些，比如丰太阁，他运气很好，直接成了奇迹之主。
    与丰太阁差不多的自然不止他一个，或许是奇迹青睐，老芦苇一门中，成为奇迹之主的人占据半数，没有得到奇迹的，也都成了各大列王门下的宾客。
    就像立雪山先斋，他是荆棘伯爵麾下的一把手，甚至权利比伯爵本人都大，连伯爵都对其言听计从。
    不得不说，老芦苇的师傅确实是当世奇人，他所收的每个弟子都是人中龙凤。
    当然，也不是没有混的差的。
    老芦苇之前其实混的不好，在遇到萨罗斯之前，他的名声并不显赫。
    直到加入了老叔的冒险团，芦苇龙归乡这个名字方才响彻天下，也终于让那些师兄弟们越发在意。
    在此之前，除了同门的师弟师妹们，很少有人知道有他这么个人，更不知道他的才华有多出众，是一代活圣。
    “是呢，为何要如此呢？”
    离瞽阿竹也不明白，明明老师是个非常和蔼的人，她就没见过老人生过气，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也许有人会觉得，能够教导出这么多人杰的师傅不可能太过温和，然而那位老者就是这么的奇怪。
    他随意，毫无架子，有些时候还会跟弟子们开玩笑，偶尔也会犯点小错误，并非完人。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瑕疵，弟子们才更加的亲近他。
    如果非要说弟子们有什么地方责怪老师的，那一定是他们每个人出师时的最后一课了。
    “尽其所能，毕其一役！”
    老师在他们出师的时候，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并告诉他们，若是将来遇到需要对同门师兄弟刀剑相向的时候，务必不要留手。
    比起留手，他们要做的是尽自己的所能，让对方死得其所。
    冬将军遇到了老芦苇，他的决意，龙归乡感受到了，所以他举起手中的刀刃，为师弟介错，砍下了对方的头颅。
    这是尊重！
    老芦苇为师弟能够找到自己奉献一生的人和事，感到高兴。
    所以面对冬将军，老芦苇问心无愧，他挥舞刀刃，直接将对方的幻影斩杀，一是他知道冬将军已死，对方是假的，二，是他们各为其主。
    杀冬将军，这件事对白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老芦苇不能因为自己跟立雪山先斋认识，就将其放过，或是为他求情。
    公私分明，内外自知。
    如果因为今天放过冬将军，未来，对方将刀刃架在白洛的脖子上，那才是老芦苇无法原谅自己的大错。
    只是。。。
    其他人还没有死。
    老芦苇的心魔很明显，正是他的手中刀，能否向熟悉的同门挥落。
    十三个弟子，有些人对老师的最后一课感到心惊，可也有一些人，他们从来不在乎老师的那番话。
    就像伊予守源公，他是老芦苇可以明确的不可能对自己人挥刀的一个。
    伊予守绝不会杀自己的亲朋手足，他可以自己去死，但绝不容忍自己的双手，沾染同胞的鲜血，那样，才是生不如死。
    离瞽阿竹与老芦苇的关系最好，她不会与老芦苇为敌，宁死都不会。
    可若是其他师兄弟，阿竹未必下不去手。
    其他的师兄弟也是一样，各有各的态度和想法，有的坚持不杀，有的则非常赞同老师的那番教导，比如摄关丰太阁，他绝对是个能够为了利益，将师兄弟们都当做棋子使用的男人。
    “我的答案？”
    “我的答案一直都很明确。”
    “我会斩！”
    毫不犹豫，老芦苇不断挥舞手中的刀刃，将眼前的师兄弟们一个接一个的斩落。
    他们只是幻象，从自己的记忆里提取出来的傀儡，并无真正的力量。
    但，他们非常的真实。
    这一句句的问答，就是老芦苇内心的自问，以及自答。
    “噗！！”
    老芦苇的刀落在了离瞽阿竹身上，老人目光坚定无比：“即便是你，需要斩的时候，我也，不得不斩！”
    老芦苇只想做一个忠臣，一个效忠于白洛的武士。
    他只是一把刀，没有感情，也不需要感情。
    若主公命他下杀手，不管杀的是敌人、同门、恶人，乃至家人和无辜百姓，老芦苇也照样，愿意为他挥舞！
    也许五姐妹的性格各异，他们有着不同的见解，会因为白洛的无情而伤心、愧疚，但芦苇龙归乡不会，因为他此生唯一要做的，便是成为五个孩子们的心灵港湾，为他们，背负起所有的罪孽和压力。
    “脏的累的，我一人足矣！”
    “老夫我啊，只想做主公手中的刀刃，直到锈迹斑斑，支离破碎为止！”
    没人知道老芦苇经历着什么，唯有白洛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雅根之书上关于古纪奇谭的那一页，以及那个正在不断飙升的等级标志————五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