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宋哈娜的问题，张德生既慌乱，又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希望。
    他已经知道自己很大概率会被杀死，但是自己接下来的回答，可能会关系到自己是怎么死的。
    比如张德生博士因为泄露公司机密，逃亡过程中被枪杀，死不足惜。
    又比如张德生博士在研究过程中出现研究事故，导致意外死亡，非常遗憾。
    两者的差距非常大，前者意味着他的家人也要跟着遭殃，什么样的下场全看宋哈娜的心情。
    而后者，则意味着他的家小后半生有了公司的保障，不会再有生活上的困扰。
    所以，这个时候张德生虽然还是很害怕，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我记得，那天吴森拿着领取小紫瓶测试版的单子来到研发层，我们正好在研究室门口碰到。
    嗯，对，就是研究室门口，我抢走了他手里的单子，而且那个单子上是有公章的。
    然后我就直接把他邀请进实验室，然后我和他聊了一些东西。”
    宋哈娜突然眯起眼。
    “你们聊了什么？”
    “就是有关于异种之力对于异种的影响，白蛇，还有赤甲的事情。”
    张德生见宋哈娜面色不善，声音越来越小，他知道自己可能又犯事了。
    “呵呵，很好，这些公司的机密你居然全都透露出去了，非常好，还有呢？”
    “我们聊完之后，他就主动要求注射了小紫瓶。”
    “把过程说详细一点。”
    “我没什么遗漏的，就在注射的过程中，他变得有些兴奋。
    甚至问我有没有更多的小紫瓶，后来的事情，你们大概也知道了。”
    宋哈娜眯着眼睛，小紫瓶的测试工单，有公章的一共只发出去2张。
    其中一张在吴森的手里，另一张另外一名队长那里保留，前几天已经交上来了。
    这说明，这个吴森拿的单子是真的。
    这也彻底说明了吴森他在墙外就已经被人杀死，单子就已经落入敌手。
    “监控和门卫的调查怎么样了？”宋哈娜对身旁的人问道。
    “监控方面已经进行过清晰还原，和逐帧对比，这个吴森和原本吴森队长的身材，还有步伐姿势，是有比较明显差距的。
    我们对他的身高预测大约是185公分左右，体重70公斤，身材比较消瘦。
    而吴森队长的身高大约是186公分，86公斤，身材壮硕。
    虽然两人的身材有着较为明显的差距，可只要不是穿着特别显露肌肉的衣服，还是很难看出来的。
    如果这些人和吴森不是非常熟悉的话，恐怕很难察觉。”
    宋哈娜点点头，这种监控清晰还原，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那天晚上的人，不是吴森了。
    “那门卫那边呢？”
    “门卫方面也已经询问过，他说吴森当晚的态度很恶劣，前后出现过2次，还威胁他不要多嘴。
    两人的交集不对，门卫也不敢得罪吴森，吴森又拥有全部的证件，所以他也没有理由继续盘问。”
    “我知道了，把张德生带进来，其他人出去。”
    “是。”
    听到下属的报告，宋哈娜对于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有了一个主观上的猜测。
    她把张德生丢在一旁，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人说话。
    “某个与蓝天生物敌对的势力，好吧，也可能不是敌对势力，甚至有可能是某位盟友，或者，是石议员的政敌。
    我觉得，这个组织，应该是看上了公司的某样东西。
    公司里面被他们安插了卧底，截获了一些情报之后，得到了小紫瓶的信息。
    他们派人杀死了外出的吴森，专门拿走了吴森的提药单，和吴森手里的一部分血囊，返回公司领取了小紫瓶。
    在得到小紫瓶之后，他们逼问小红瓶配方，抢劫一间研究室。
    这种行为，纯粹就是为了干扰我们的视线，他们想让我们无法察觉他们的主要目的。
    如果我们把所有精力都拿去调查小红瓶的话，那小紫瓶这边，应该就会给他们留下足够的解析时间。
    有计划，有组织，有纪律，完美的伪装，还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虽然不知道是如何做到那样精细的模仿，但就算是我也不得不说一句，真是好手段。
    可惜，他们疏忽了很重要的一点，如果这件事情是野人做的，那价值20万的装备，一定会被野人带回来。
    可我悬赏加到了2万，那几天的守墙人也没有一个说见到我们蓝天装备的。
    这只能说明，那批装备已经被人遗弃到墙外。
    别说是野人了，就算是大点的佣兵团，也不可能舍得丢掉20万的装备。
    能有这个魄力和财力做这件事情的，只有和蓝天地位、实力相近的大公司才行。
    而小紫瓶，应该就是他们的行动目标。”
    跪在地上的张德生已经惊呆了，宋哈娜说了这么多，这是说给他听的嘛？她为什么要和自己说那么多？
    还有，异种之力小紫瓶，不是公司的失败品么？
    为什么宋哈娜现在对小紫瓶那么上心，还各种分析对方的行动计划。
    反倒是为公司赚取大量金钱的小红瓶，她却表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张德生疑惑的时候，一个高瘦的男人突然从阴影中浮现，他的出现没有任何的预警与征兆，就像一团黑影。
    他走到了宋哈娜身边，问出了张德生心中的疑惑。
    “宋哈娜，你为什么那么在乎那个小紫瓶测试版？那个东西，不应该是个失败产品么？”
    这个男人离宋哈娜很近，靠近之后，他的手也没停着，直接就攀上了宋哈娜的高峰。
    宋哈娜摇了摇头，推开了男人，从张德生的实验台上，重新拿出了一个紫色试剂瓶走了回来。
    “失败品？呵呵，你们不是研发部门，也不是高级管理，所以根本不清楚这东西的意义。
    小紫瓶，是一种提纯的、完美的异种之力，它蕴含了异种强大的生命能量，这样的杰作怎么可能是失败品？
    只不过现在的人类，还没有找到使用这种力量的方法罢了，很多人根本不懂，异种之力意味着什么，但你应该知道吧？”
    高瘦男子叫李青书，他接过宋哈娜手中的瓶子。
    从以往的实验来看，这种紫色的液体对于人类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至今还没有过例外。
    可如果这种东西真的可以为人类所用，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能量和体魄的双重叠加，意味着类似圣裁畸变的可控性增幅！
    真正的强者，接触过教会的人，都明白圣裁畸变的强大。
    例如5阶的吴恩，如果不是人类生理特征太老，他能火力全开的话，5阶圣裁畸变绝对可以杀死6阶异种。
    人类的能量+序列，异种的体魄+能力，才造就了圣裁畸变那种怪物。
    将药瓶放下，这人的手掌又再一次地抚上了高峰，这一次，宋哈娜没有推开。
    “你的意思是这个隐藏起来的敌对势力，已经比我们先一步找到了异种之力的使用方法？
    所以，他们才派人过来偷取小紫瓶？既然我们公司都没有做到，那其他公司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既然没有小紫瓶，又怎么可能掌握异种之力？”
    宋哈娜也开始抚摸李青书的肌肉，相比起那些油腻恶心的领导们，李青书这样的高手更让她着迷。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对方已经知道异种之力使用方法的可能性很高。
    而异种之力这东西，小紫瓶只是将这种力量提纯，优化，去除异种的狂暴性质。
    就算没有小紫瓶，他们也可以直接从活的异种身上抽取。”
    李青书点了点头。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这种东西如果可以掌握，那确实是了不得的大杀器。
    那现在怎么办？你的脑子比较活，有没有什么合理的行动方案？”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圆环狩猎人事务所了，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他们三个穷学生敢拒绝公司的合同，还拒绝了我们可爱美丽的小楚琦同学，这本来就不正常。
    如果他们背后没有人的话，那才奇怪。
    现在看来，支持他们的势力还真的不小，你先别弄，等我一下。”
    宋哈娜再一次的推开了李青书，走出房门，从助理那里拿过了吕落5人的合同。
    其中吕落三人都是25万的资助合同，楚琦和王铮则是225万的企业合同。
    “就是这几个人，公司之前在404做的实验，已经验证了小紫瓶的威力，这东西的效果毋庸置疑。
    议会的人想要知道教会圣裁畸变的秘密，也想要知道异种二次畸变和不可控畸变的秘密。
    如果这东西真的可控，那无疑会让所有人疯狂，墙外，将会成为强者的淘金地，而我们就是赚取第一桶金的人。”
    “需要我把他们都抓回来吗？”
    “你想多了，现在的圆环工作室背靠卢迪，他在七年前就6阶了，李青书，你和他比还是嫩了不少。”
    对于宋哈娜这样的评价，李青书面色微冷。
    “他已经很多年没怎么出手过，狩猎人的技艺，也是会退化的。”
    “别想了，我调查之后，发现圆环工作室盘子可比你想象中大不少，狩猎人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他们现在和教会也有所联系，就连东环大主教乔星，他们都认识。”
    提到乔星，李青书彻底不说话了，卢迪的实力现在还不好说。
    但乔星，可是刚刚在东环剑斩领主，直逼梦魇的怪物级高手。
    这样的人，根本不是他能招惹的。
    “卢迪，乔星，都会护着他们，圆环工作室暗中又有隐藏的大势力相助。
    他们算得上是一股新势力了，虽然是被扶持的。
    可以说在四环，已经没人能在明面上动他们，就算是公司也不行，出了事，没有人帮我们顶。
    如果用商业手段，无非是小红瓶侵权之类的，扯皮没意思，太慢了。”
    宋哈娜的分析，让李青书再次点点头，然后他又换了一个提议。
    “我可以在夜里的时候潜入这家狩猎人事务所，找我们要的东西，靠我的能力，不会被他们发现的。”
    “李青书，你的头脑还是像以前那么简单，你觉得他们有小紫瓶的话，会放在工作室里吗？”
    宋哈娜转过身，全然不顾地上张德生的视线，将身体贴在了李青书的身上。
    “东西是死的，人才是有用的，在墙内，他们圆环的背景有点扎手，但在墙外就不一样了。
    这几个人小子刚刚托人在矿物管理部门，办了几张矿物勘探的签证，你猜他们出墙是做什么的？
    挖矿吗？哈哈哈哈！”
    “几个人？”李青书的手已经穿过了宋哈娜的毛衣。
    “3个。”
    “这么少？”
    “越是重要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已经让人盯着他们了。
    至于你，你先跟着他们，不用着急出手。
    毕竟是卢迪罩着的人，如果他们去墙外的行动轨迹一切正常，你根本不需要出手。
    但如果他们去了墙外之后，就开始大量地猎杀异种，那就是你出手的理由了。
    我觉得，矿物勘探的话，应该不需要猎杀大量异种吧？
    他们大量猎杀异种的理由，只能是知道异种之力的效果，提取异种的生命之力。
    甚至，他们有可能已经掌握了一些异种之力的使用方法也说不定。”
    宋哈娜说着，已经完全贴在了李青书身上，李青书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实验台上。
    然后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张德生。
    “这个人？不处理吗？”
    宋哈娜舔了舔嘴唇，露出了有些癫狂的笑意。
    “一个快要死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让他好好看一场戏，不是少一些遗憾！
    而且，我喜欢让面前的人看着，也喜欢让外面的人听着，呵呵呵！”
    宋哈娜的笑声在走廊回荡，这里的员工却都面无表情地低着头，没人敢离开，也没人敢议论。
    ……
    吕落三人带着沉重的装备，登上了前往南环区域的轨道列车。
    根据观察者记录的数据，南环目前的c04区域，也是有沼泽地的。
    只要是中级危险区域的沼泽地，那就有可能出现鬼蟹，有鬼蟹，自然就有血蚊。
    吕落暂时的计划，还是要靠血囊制造小红瓶来快速累积起步资金。
    因为实力原因，喷气装置目前他并不打算拿出手，甚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拿出手。
    先自用，等白月瞳研发出了更好的产品，并且自己有了比较强悍的实力之后，他才会考虑放出第一版本的喷气装置。
    在喷气式装置暂时无法出售的情况下，小红瓶就是最快速地累积财富渠道。
    “南环到了，下车吧。”
    三人各自穿着一身圆环工作室的工作服，漆黑的风衣，宽大的墨镜，给人一种黑帮行动的感觉。
    不过下了车之后，观察者直接传来了提示。
    【虽然你们的穿着很有型，但如果有几个人连续盯着你们已经超过2小时。
    并且超过了15次，那么这些人一定是有问题的人，你觉得呢？】
    观察者在升级之后，侦测能力强悍了许多，而且直接提示基础属性的效果，也非常好用。
    就比如他现在可以看到齐心竹和古方一的基础属性介绍。
    【齐心竹：力量11.2，体质12.5，敏捷9.4
    综合评价：非常强悍、完美的属性，在常规2阶超凡者中，这个身体素质，堪称极高。】
    【古方一：力量4.5，体质3.3，敏捷7.1
    综合评价：一个非常优秀的射击手，敏捷方面，已经超过了常规一阶超凡者太多。】
    对于观察者检测到疑似有人跟踪自己，吕落有些意外，也有些欣慰，这算是一个比较实用的功能。
    “有人在跟踪我们。”
    “杀了？”
    好家伙，古方一开口就是喊打喊杀，弄得吕落和齐心竹看了他半天，一直到他自己低下头认错。
    “对不起，我最近申请了2次采药人签证，墙外训练太多，我忘了墙内杀人犯法。”
    吕落的头皮都有些发麻，这一个月小古哥经历了什么啊！
    “现在没有办法确定对方的目的，不过我们在四环的敌对势力并不多，所以这种监视者的身份，也不算难猜。”
    古方一稍加思索，就知道了吕落话里的意思。
    “蓝天药业？”
    “应该是来调查小红瓶的事情，在卖小红瓶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但这个钱我们还是得赚，只不过以后我们卖的小红瓶，不能叫小红瓶了，这次回去，换个名字吧。”
    吕落这一次，还真是猜错了。
    小红瓶虽然利润很高，但对于蓝天这样的公司来说，这种仿制药只值得他们去打官司，用规则来处理。
    因为规则本来就是上位者定制的，真正让他们不顾规则出手的东西，绝对不是这种可控的金钱物品。
    反而是一直被吕落遗忘的东西，小紫瓶测试版。
    是和他吞噬者吸收能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异种生命之力药剂。
    “蓝天药业背后的势力是蓝天生物科技，会不会有麻烦？”齐心竹有些担心。
    “只要我们不去内环，就不会，不过他们的动作还挺快的，我以为要等我们从墙外回来，才会有所察觉。
    估计是权浦那家伙，卖小红瓶的速度太快了。”
    “反正我们和他们迟早也要接触，早点晚点，没什么区别。”
    古方一冷冷道，对于蓝天药业的感官，他比吕落还要差很多倍。
    就性格来说，古方一是一名理想主义者。
    蓝天药业的很多理念和古方一彻底相驳，再加上楚琦的事情，古方一如今动起手来，绝对不会有丝毫心软。
    “先别管这几个人，等出去再说，如果出去了他们还跟着我们，再解决他们。”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