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野听着条件微微一笑：“钱总，你长得真美！”
    “什么意思？”
    钱珍朵皱起眉头等着苏野接下来的解释。
    “你长得很美，所以就不要想得太美。”
    话音落下，孙择良和卤蛋完全愣住，季南游更是借口尿急消失在屋内，这种大佬间无形的厮杀与博弈不是他这个段位可以接触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是开除了事。
    钱珍朵表情有些难以言说。
    苏野这话明褒暗贬，不给她一点面子，直接回绝了合作计划。
    钱珍朵不明白苏野是哪来的勇气，敢这么坚决的回绝自己。
    要知道《调音师》虽然在最期待电影排行榜上，可是距离自己开出的两亿条件还是差不少。
    两亿现金，就算按照五五分成来说，《调音师》也要至少拿到六亿多票房才有可能拿到这个分成。
    可现在苏野居然对这个金额不屑一顾，这就远远超出钱珍朵的预计。
    其实这个金额原本是没有这么多的。
    在苏野来电之后她和孙择良、卤蛋两人讨论过如果追加投资和份额的大概情况。
    如果按照此前讨论的数据，围脖方面最多愿意拿出一个亿的资金，并且要求六成以上的票房收入。
    现在不仅加了一倍，分成比例也降到五成，甚至在四亿元以下不参与分成。
    身为投资部门的负责人，她考虑问题很复杂。
    做每一个决定前都要考虑这个项目的成功率、投资回报率、投资回报周期、项目执行人等一系列相关问题。
    围脖内部有一个超过百人的团队在支撑她做这些决定。
    可是有时候，做这些决定的时候，也并不需要太多数据，可能只是她的直觉。
    比如现在。
    两亿元资金，五成票房。
    正是观影后的影片质量促使钱珍朵改变决定。
    钱珍朵在赌《调音师》这部片子有超过七亿票房的实力。
    到时候，虽然挣得钱不多，甚至可能刚刚持平这部电影的投资，可是对围脖来说，这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能够投资一部七亿票房的电影，本身就说明了一种实力，围脖可以打通影片宣传、明星宣传、影片制造的完美闭环。
    从此之后，围脖甚至可以自己进行投资宣传造神，成为众多娱乐巨头中的一员。
    这才是钱珍朵想要的未来！
    为此，就算是千金买马骨，百金装刀头也在所不惜。
    更何况，《调音师》不仅不是马骨，还是一匹上好的千里马，只要抓住这匹马，围脖和其它影视平台的差距可以瞬间缩小无数倍。
    上面这些想法对钱珍朵来说不过一念之间，闭上眼，长出一口气。
    睁眼，眼神中带上几分疑惑。
    “为什么？”
    钱珍朵想问苏野为什么拒绝她。
    没想到苏野只是淡淡一笑：“钱总，你觉得，《调音师》的票房应该是多少？”
    “五……七……不，八亿！”
    钱珍朵犹豫着，说出自己的预测上限，至于季南游说的年度票房冠军，钱珍朵是不相信的。
    要知道截至9月，华国的票房冠军已经被来自豪莱坞的科幻大片《穿越星际》占据半年之久，票房9.8亿，差两千万就可以破10亿。
    不过这里面究竟有没有暗箱操作就不好说了。
    除此之外，最好的国产电影也就是李全导演的《回家之路》作为贺岁片在年关时候拿到了8.7亿票房。
    这还是占据了春节档和合家欢电影两大热门要素，排期两个月才拿到的成绩。
    钱珍朵都不太相信《调音师》能超过这部电影。
    毕竟她最高预估也就是八亿，这还是要搭上围脖的关系去延长放映时间和排片率的结果。
    很多人都觉得电影票房是一个数字，资本影响，随便就是几千万几百万的往上涨。
    可是她们这种级别才清楚。
    到了一定程度之后，票房每涨十万都是登天难度。
    一张电影票，除了上映前几周还能卖到七八折，之后补贴完可能只有原价的三折甚至二折。
    就算30元的均价，十万块也要接近三千四百人看这部电影才能达到。
    到后期，一场电影平均上座也就是十五个人左右，那就意味着得开两百多场才行……
    如果票房不高，影院也不可能给你增加排期，加上盗版横行，一天时间都不一定能涨十万。
    差距一千万都可以称为天堑。
    八千万……
    钱珍朵想都不敢想。
    除非《调音师》真的能够在一个月内冲到七亿票房，公司可能还会愿意拿出营销费用来为自己今后的发展冲一波业绩。
    不过钱珍朵估计可能性也不高，毕竟对公司来说，只要不是第一，年度票房第二和第三没有什么区别，在写新闻稿的时候都会写一句前三。
    而投资人更不会关心这些，只要稍微透露出去这部电影的成本只有五百万，却能收获八亿票房，投资人巴不得让围脖赶紧收钱办事，至于第一还是第二，有区别吗？
    钱到手就好！
    钱珍朵念头闪过，看向苏野，想要听听他的想法。
    刚转头就看到苏野笑着看向自己。
    “钱总，恕我直言，你猜少了。”
    “砰！”
    卤蛋手一滑，桌上的保温杯掉在地上炸开。
    “没事，没事……你们谈，我自己收拾。”卤蛋借着找清扫工具的借口溜出门外，恰好撞见在门口听墙角的季南游。
    两人对视一眼，都感受到彼此的无奈，又纷纷露出你懂得的笑容，一起在门口蹲下。
    屋内，孙择良看着身旁两尊大人物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借口消失。
    八亿都不当回事，这还是人么？
    钱珍朵柳眉微竖，刚要发怒，又强压下怒火：“那苏导觉得会是多少？”
    “十亿。”
    苏野淡淡说出两个字，却不啻于平地一声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两人愣了片刻，钱珍朵认真开口：“苏导，我说真的。”
    “我也是。”
    “十亿？”
    “嗯。”
    钱珍朵沉默了。
    这个票房，她真不太相信，可是看苏野一脸严肃也不像是开玩笑。
    停顿数秒，钱珍朵缓缓开口：“苏导，那如果这个样子，我可能无法做出这个决定，这个金额已经超出我能做决定的范畴。”
    “不过，我还是会在黄金档当天，给《调音师》半天时间的推广，希望你真的能完成十亿票房的目标。”
    “谢谢。”苏野点头谢过，并没有说出钱珍朵期待的别的什么话。
    两亿推到自己面前都没有答应让分成，更不可能因为这么一句这样的关心让出分成。
    不然这就是咋亵渎那两个亿的价值！
    “小气样！”
    钱珍朵看着苏野的样子瞬间明白过来他在想什么，微不可闻地哼一声看向孙择良：“去把外面两个人叫进来，自己捅的篓子自己收拾，别让苏导这边麻烦了。”
    苏野微微一笑，嘴里说着不麻烦却没有一点起来收拾的意思。
    毕竟钱珍朵都已经展现出自己的上位者威严了，这时候当然要看她立威才是。
    孙择良见状也是聪明，麻溜窜出门外。
    片刻后，四人提着一包垃圾返程。
    “钱姐，你说苏导说的，会是真的么？”
    孙择良听到最后，还是不敢相信苏野的野心会这么大。
    十亿？
    要是苏野真的能够完成十亿票房，成为第一个将悬疑片做到十亿票房的国内导演，在整个电影史都会青史留名。
    钱珍朵摇摇头，又点点头，再摇摇头。
    “我不知道。”
    孙择良和卤蛋完全不敢出大气，能让一向行事干脆果决的钱珍朵都说出这种话来，看来《调音师》真的是有点东西。
    “小季，你说说。”
    钱珍朵眼神突然落在季南游身上：“你是怎么判断《调音师》会成为年度票房冠军的？”
    孙择良和卤蛋也反应过来，除了苏野本人，他们之中也有人说过《调音师》会成为年度票房冠军，当即看向季南游想要听听高见。
    “其实……我没有别的判断依据，就是觉得，苏导这部片子，比今年其它电影都好看。”
    季南游说着自己很朴实的判断依据。
    车内，三人完全愣住。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季南游居然是完全以一个观众的角度来判断的。
    “呲！”
    孙择良一脚刹车踩死。
    “红灯了。”
    孙择良示意前方倒计时三秒的红绿灯掩饰着自己的不淡定。
    其他人这时候也没有功夫纠结这点，纷纷沉默不语。
    诚然，从观众角度来说，这部电影是真的不错，可是他们也没有胆量就此就估出十亿票房。
    “如果我现在重新和苏野沟通条件呢？”钱珍朵问出声，也不指望他们回答。
    片刻后，指使孙择良就近调头回去。
    “这个单子，三亿，我赌了！”
    车内其他三人听得头皮发麻。
    尽管三亿投资对围脖这样的公司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一般这么大笔金额都是用来投资已经成型的企业，用在一部电影上面还是闻所未闻。
    毕竟电影投资不同于一般的商业投资，一旦亏本，就是血本无归。
    然而钱珍朵已经铁了心，他们这时候再劝也不会有用，只能默默跟着返回。
    片场内，苏野刚准备开始重新剪辑就看到钱珍朵精致的妆容再次出现。
    “苏导，我想了想，重新给出条件。”
    “三亿投资，本周内到账，条件是围脖代理这部电影的发行，分成条件不变，还是扣除成本后五五分，如果没到三亿，您也不用退回钱，如果超过，我们再统一结算。”
    这个条件说出来，两人身后的团队已经全部愣住。
    刚刚钱珍朵说要两亿投资的时候，他们已经觉得是在做梦。
    甚至没有达成合作汤臣还有些不理解。
    可看到眼前这一幕，汤臣简直要合不拢嘴，这才过去十几分钟就直接白捡一个亿。
    难怪苏野刚才不答应。
    换了自己也不可能答应啊！
    最关键的是这次的合作比刚才有诚意多了，多不退少补。
    相当于电影还没上映就提前锁定了十亿票房。
    不管后面怎么变化，这三亿是实打实的捏在口袋里。
    一时间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丁玲玉，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按照自己的投资分成协议，自己拿到的应该是苏野分润后的一成收入，也就是三千万。
    丁玲玉突然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是苏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否则……他完全没有必要郑重其事的签一份协议。
    看着苏野，丁玲玉眼眸中多出一团水雾，美目轻眨，英魅横生。
    苏野沉吟片刻看向钱珍朵：“发行权包括海外么？”
    孙择良和卤蛋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钱珍朵却是倏地变了脸色。
    在她原来的计划中，最好是能够一次性拿下海外和国内的发行权，毕竟发行是有单独的15%的分成比例。
    如果《调音师》真的能够在国内拿到十亿票房，围脖方面至少可以获得一亿五千万的利润。
    而且海外市场那边的成本核算可比国内复杂多了，都不用特别操作都可以挪出上千万的利润出来。
    可现在苏野提的这么明显，她就像是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尴尬一笑。
    “最好是包括的好，方便对接。”
    苏野也不戳穿钱珍朵的想法，在商言商，从合作角度来说他的确不能说钱珍朵给自己下套。
    毕竟摆在协议上的东西，明面上就是这样。
    算了……就看在刚才那半天的份上，让一步好了，反正海外票房，多和谁合作，都是别人说了算的。
    除非以后有自己的发行公司或者海外发行渠道。
    苏野感慨一句，手指在桌上虚点两下：“钱总，合同带了么？”
    “带了！”
    钱珍朵顿时一阵狂喜，连忙拿出刚才紧急打印好的协议。
    “需要帮忙么？”丁玲玉主动问着苏野，她知道苏野没有太多看协议的经历，也担心围脖挖了什么坑。
    没想到苏野摇头谢绝，随即展现出一个堪比专业律师的实力，顷刻间将几个重点条款看完签上自己的姓名。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顺利，共同迈进十亿大关。”
    “一定！”
    钱珍朵和苏野以茶代酒互敬一杯，合作落幕。
    其他没走的媒体记者和影评人虽然看到这一幕，也只当是两方庆祝杀青和影片成功。
    毕竟围脖投资的事情已经传开，众人都知道围脖投资五百万的事情，却根本没有想到现在，两人碰杯的金额已经达到惊人的十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