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网上关于《老男孩》的讨论都没停止。
    钱珍朵到公司的时候，值夜班的工作人员已经将所有的信息整理出来，《老男孩》微电影电影单日播放量超过1.5亿人次，总播放量达到4亿，平均每人播放近三遍。
    “钱总，这就是这次的数据，您看？”
    “播完率是多少？”
    “92.78%，可以近似认为完全播放完，因为发布的时候有些人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完，二次打开后才看完的。这也是总播放时间远超出人数比的原因。”
    “活动人数呢？”
    “基本一致，钱总，您看下一页，就是活动人数和实际播放人数的对比。”
    “参与率73%？”
    “嗯，很多观众是后来又回去参与活动的，而且后面的活动参与者的留言普遍比最开始的好一些，也做了统计表。”
    钱珍朵翻开下一页，看到活动前后的数据对比情况明显皱了下眉头。
    “差距怎么这么大？”
    “你们是不是注水了？”
    注水是一些互联网公司的黑话，特指在大量的数据中增加许多无效数据用来平衡数据分析结果的行为。
    听到钱珍朵的话，小员工连忙摇头。
    “钱总，这都是真的数据，这次怎么敢注水？”
    “哦？意思是以前注过水？”
    “没有没有，都没有过！”汇报数据的小职员感觉自己魂都要飞出来了，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这当然是打死都不能承认，连忙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好在钱珍朵一直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有在意后面的回答。
    “想要找回梦想？想要成为旅行家？想要成为摄影师？想要当一个图书管理员？”
    “这些都是自己填空的？”
    “没错，我们根据网友填写的关键词重新筛选过后的结果。”
    听着汇报，钱珍朵挑挑眉，眼神平静下来没说什么，继续向后面翻看着数据汇报。
    ppt页数不多，一共二十多页，说明了《老男孩》电影播放的情况和活动数据，对所有网友的梦想进行了统计梳理，并制定了微电影接下来的宣传和铺开方式。
    “目前已经有两家公司希望引进这部微电影，还说希望能够就其它微电影达成合作。”
    “再说。”
    钱珍朵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再看向另一份文档。
    进入十月下旬，十月的院线票房争夺战本来已经渐缓下来，可被老男孩这么刺激后，《调音师》的票房居然颓势激昂，重新抬头，在当晚拿下了超过五千万票房。
    今日排期和上座率相比之下也有了很大的进步。
    根据预测数据显示，《调音师》今日票房极有可能重新突破一亿元。
    钱珍朵看到这个数据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票房过亿这个事情本身没有什么问题，《调音师》上映第二天的时候就已经单日票房破亿。
    可现在已经是全国巡回宣传之后的时间段，主要城市已经全部宣传过一轮，《调音师》的单日收入已经降到了三千万上下，就算是有什么起色，回弹两千万也就到头，那会像是现在，直接翻三倍都一个亿的日收。
    这个数据就算是比起巅峰时刻的《调音师》来说也不遑多让，更不用说出现在这里，上映足足二十天的时候。
    顿了顿，钱珍朵轻轻开口：“盯着数据，有什么异常及时汇报消息。”
    “是。”
    汇报完毕的小职员立刻离场，身上出来一身冷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孙择良要抓自己来汇报消息，可怜自己还以为这是出人头地的机会，没想到是被抓来受审。
    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没有一点犹豫立刻切换到数据界面开始新一轮的监测，不时地在群内扔出一些消息。
    “网友评论数据创下新高，超过《调音师》。”
    “目前评分9.3分，超过《调音师》。”
    “短评论八万条，长评论三万条，弹幕一千万条，超过《调音师》。”
    ……
    短短半天时间，距离发布过去不到二十四小时，《老男孩》的数据全面超过《调音师》。
    汇报数据的职员愣了愣，在群内公布了这个消息。
    孙择良看着数据，和苏野打了一通电话，半晌后发布新的消息。
    “发布喜报吧，顺便和陆总那边说一下，让几个自媒体帮忙转发一下。”
    “好的。”
    小职员立刻去安排这些事情。
    前面的事情文案基本恒定，发邮件给设计部门沟通，有钱珍朵跟进项目，速度不用担心。
    后面的自媒体更是简单，只要将几个消息告诉围脖内部关系好的娱乐号就行，他们会用抢先爆料的形式帮忙预热话题。
    卤蛋那边收到消息很快回复没有问题。
    中午十二点刚过。
    最新的半日票房更新，《调音师》院线电影横扫票房颓势，以一己之力冲破三千五百万大关。
    所有关注票房榜的人全部为之侧目。
    能在上映二十天拿下这个票房，除了本身影片的质量过关之外，也有《老男孩》爆红反带火的因素。
    这一次，自媒体人罕见地没有发声，只有几个头部大号放出消息。
    “据内部消息，《老男孩》上线二十四小时，除点击数据外，其它方面成绩已经完全超越《调音师》，喜报或于近日发出。”
    “《老男孩》横扫四亿播放量，据称广告分成近三百万，首日收益已经回本，长期观看，投资回报率或高达500%。”
    “《老男孩》戳中网友内心，中年人追梦或掀新一波影视热潮……”
    消息一个接一个放出，网友的反应也各有不同。
    “我去，这是真的么？我怎么感觉我像是活在电影世界里？”
    “第一，第一，还是第一……开挂了啊！”
    “这就超过了？为什么我感觉《调音师》的影片比《老男孩》好很多？哪里出了问题？”
    网友群情激奋下，终于出现理性分析帝。
    “其实没有任何问题，《调音师》主要是想讲述一个简单的故事，为院线电影引流，所以剧情的扩展度不能做太多，剧情也很紧凑，只有十分钟。而《老男孩》则是讲述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线。所以感受不同。”
    “没错，我就是这个感受，《调音师》固然不错，可第二遍看就少了期待看。而《老男孩》的情感共鸣直接戳中心脏，我开着视频一个晚上就为了听歌。”
    “楼上听歌别走，带我一个，我也是。一人血书跪求导演组发一个单曲版本吧！”
    ……
    慢慢的，其它娱乐围脖主才开始转发消息或者直发不知道从哪来的十八手消息。
    黑鸦的影评围脖混杂在一堆讨论票房、收益、明星轶事中间，格外不正经！
    一点开视频就是十几部电影的海报缩略图，铺满整个屏幕，黑鸦的声音懒懒响起。
    “昨天哭太久了，没有来得及处理视频，于是连夜赶工做了这么一期视频，因为设计多部影视作品对比，评论及评价全部根据黑鸦本人感受出发，看电影一事，彼仙我毒，请合理讨论，不要etc，多谢！”
    “先说一点题外话。”
    “首先要肯定的是，国内的微电影事业在逐渐变好。在围脖最开始改革微电影平台时，我担心这个平台会被大量无意义的用户创作视频覆盖，可是现在看来，微视频业务恐怕是微博视频今年做的最好的一个业务。”
    “苏导的三部影片带来地直接和间接热搜超过三十个，平均每一部电影自带十个热搜，这对流量的提升是毋庸置疑的，微电影能够上线至今拥有超过一千万活跃用户，我个人觉得苏导的作品有30%以上的效果。”
    “本来围脖的视频业务算是短板，和院线电影和电视剧都不贴合，在豆包网和短视频业务下冲击已经摇摇欲坠，没想到现在居然靠微电影逆风翻盘。尽管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放出来，可是这一波，《老男孩》的广告收益绝对不会低于五百万……”
    “从《老男孩》的成功来看，我觉得围脖以后可以走一条路，自己做平台，专门做微电影的宣发，毕竟现在‘微电影=围脖视频’这个记忆点已经基本形成，能够把握好的话，是很好的选择。”
    “好的，回到电影本身。”
    “实际上，就内容表现力和故事的完整程度来看，苏导此前两部作品做的相对不错，可是在《老男孩》面前还是落了下乘。”
    “从我本人角度，我更愿意相信这是苏导在进行探索，最适合微电影的长度边界在哪里？”
    “相比此前平台上的微电影，《老男孩》以四十分钟的长度直接碾压一众只有十分钟左右连剧情都无法完全交代，只能展示个别场景的微电影，在我看来，这算是一种全新的尝试。”
    “尽可能的短和尽可能的长，之中的平衡点很难把握。”
    “影片本身的切入点选择的是梦想，这对大部分中年人来说都是一个头痛的话题，如果按照常见的故事去写，应该是主角突然身患重病，或者出现重大变故，在看淡一切的情况下遇到心灵导师，触发遗愿清单，再去在生死间实现梦想。”
    “如果是这个做法，影片的深度和广度都要受到限制，并且需要考虑更多偏向于文艺片的处理手法，与商业电影背道相驰。”
    “将梦想与青春结合，这种做法更偏向于恋爱和青春言情，许多院线的青春电影都是这样子完成的，《老男孩》的处理方式算是另辟蹊径，青春里的爱而不得和未实现的梦想，那些后悔的、惨不忍睹的，支离破碎的现实，才是生活真实的模样。”
    “这种展现方式，如果在文学作品中有一个特殊的描写方式叫做悲剧——把美好的东西毁坏了给人看，这就是悲剧。”
    “我们印象中的青春是美好的，是洋溢着梦想的，可是现实有可能就是一地鸡毛。喜欢并不一定会有结果，努力过并不一定有收获，笑里藏刀，人情冷暖，众生皆苦……”
    “比起传统的大团圆结局，这种直面现实的处理方式可能更能让观众有共情力，推测这也是很多人在影片上打出‘先哭为敬’弹幕的原因……”
    “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生活已经太苦了，苏导就别再插刀了，会死人的！”
    “最后，不管是从电影的角度还是题材的角度，我觉得《老男孩》这部微电影可以称为今年的微电影之王！期待郭导和苏导以后有更好的作品诞生。”
    “另外听说苏导的新片关于凶杀和爱情，我竟然有几分期待，想迫切知道消息的小伙伴记得扣1，弹幕超过5万我会想办法探班！”
    ……
    黑鸦是围脖第一大影评人，围脖发出不到十分钟就已经收获近千条评论。
    “卧槽，现在连看电影都需要文化了吗？我只觉得真好哭，没想到还有这么深刻的意义，对不起，是我没文化了！”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楼上的两位可以试试将卧槽换成原来如此，这样就显得有格调多了，还会显得很有文化素养，不谢。”
    “分析透彻，果然还是我爱的黑鸦。”
    一众评论中，有一条全是大红花的评论格外显眼。
    “首页通知书，黑鸦的内容被转载了！”
    这条评论背后跟着一个截图，点开的网友全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团团发布头条文章：《致敬追梦人：莫忘初心，方得始终》”
    “光明报社发表评论文章：《老男孩：讲述梦想和青春原本的模样》”
    “人民新闻发表讨论：《中年人的家庭和自我的边界究竟在哪》”
    “卧槽！啊，不对……原来如此！”
    几分钟后，得知消息的黑鸦连忙更新围脖。
    “第一次被官方点赞，诚惶诚恐，必将尽心尽力做好影视评论工作，共同建设……感谢《老男孩》剧组提供这么一个机会……”
    围脖发出，调老师秒在下方点赞，同时转发围脖：“众生皆苦，唯有你甜，笔芯！”
    吃瓜群众看到这个评论立刻嗷嗷叫起来。
    “梦幻联动！”
    “脑补了口罩姬宅女和骚话连天皮太郎，我没救了，太可爱了啊！”
    “这对cp我锁死了，求求你们快点把民政局搬过来吧！”
    ……
    房间内，黑鸦看着调老师的围脖回复，耳朵突然一红，好半晌，还是停下让苏野删除消息的手指。
    “反正……别人也……不知道调老师……就是苏野……”
    “就这样吧……”
    “啊！还是好害羞啊！”
    黑鸦突然转身扑到床上，蒙住被子捂住发烫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