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苏野也没想起来自己该说什么，索性不说话，直接放下手机看向远方。
    尽管戛纳的提名让他开心，可是眼前的事情还是要处理好。
    《嫌疑人x的献身》已经拍摄到五分之一的进度，不可能中间延迟一个月，可出国前两周时间不可能搞定这么多剧情。
    苏野沉默着打开拍摄进度，重新纠结起来。
    目前的进度来看，如果自己加班加点，到自己出国前可以做完另外三分之一，剩下的内容可以交给汤臣和郭宇。
    两人目前都没有自己的片子，正好可以搭把手。
    大方向自己已经给出，还有分镜图，只要不是完全充愣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想了想，苏野拉着郭宇和汤臣先一步讨论起这个计划。
    “苏导，这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不说两周时间拍摄近一半的剧情会不会有问题，单是场地协调都来不及……”
    郭宇程序员出声，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排期问题。
    “不去做项目经理真是可惜了！”
    “啊？苏导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就是项目经理……”
    看着郭宇吃惊的表情，苏野选择不说话，转头看向汤臣。
    他相信汤臣一定能够理解自己的意图。
    半秒后，汤臣一声尖叫：“卧槽！苏哥你疯了吧？”
    “太冒险了！”
    “不行！我不会同意的！”
    “赶工不负责任，剧组这么多人的口碑，万一砸了怎么办？”
    苏野：“……”
    “要说砸也是砸我的口碑，你们还早呢吧？”
    汤臣愣了愣。
    好像是这么回事……
    “那也不行啊！”
    “苏哥你好不容易口碑回转了，这种时候要是马失前蹄……不是……我不是说这片子会失败。”
    “我就是想说……万一这片子的口碑没有爆起来，到时候肯定会有舆论压力。”
    汤臣坚决不同意苏野赶进度，宁可让苏野回来后拍摄，哪怕错过春节档，赶之后的空窗期也行。
    苏野低下头，思考着他们的意见。
    其实汤臣说的办法他也考虑过，可是到最后还是觉得提前拍摄比较保险。
    有自己在，好歹可以把握住拍摄画面的质量，这样就算十一月全在海外飘着，等十二月回来也没有问题。
    而且能够在贺岁档上崭露头角才是真的有了底气和幕后的人掰腕子。
    自己现在作为一个十五亿票房导演，在影视圈的话语权还是太少。
    想了想，苏野坚定下心思：“我决定，还是提前。”
    “这部影片必须成功！”
    汤臣和郭宇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从《调音师》开始，苏野一旦这么做决定，基本意味着不会受到任何人影响，劝说他重新延缓时间基本上不可能了。
    要是一般影片，两人还会再去劝说一下。
    可《嫌疑人x的献身》几乎是完全以全球大麦公司独资拍摄的电影，就算是围脖公司也是在钱珍朵几次沟通后才拿到10%的分红权。
    为了这10%的股份，围脖直接投入了一个亿现金，全款注资到项目组账户。
    而苏野早都做好预测，这个电影的成本在两千万上下。
    毕竟三个中生代演员的片酬本就不贵，素人和群演特约更是没有多少钱，演员片酬只需要八百万上下。
    剧组器械也是公司所有，人员领取工资，到时候根据电影表现分红。
    四舍五入，这部《嫌疑人x的献身》拍摄成本几乎只有场租和盒饭是可能出现意外的支出。
    《嫌疑人x的献身》在还未开机的时候已经可以确定有八千万的收益。
    这个是纯收益！
    要是一般的电影，至少要达到四亿票房才有可能拿到这个收入，而苏野现在的号召力和电影本身的质量也足以让他们去赌一赌。
    “大不了错过春节档，这段时间的全部重新翻拍一遍。”
    “八千万营收，就算是再耗掉一千万，只要影片口碑起来，一天的票房就可以回本！”
    这也是汤臣和郭宇在最后答应苏野的原因。
    有钱有闲，大老板想玩那就玩玩呗……
    兴许还可以刷新一下世界最快拍电影的记录。
    苏野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反正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也不废话，在群里通知了这件事情，又把丁玲玉喊过来一起帮忙。
    “啊哈，刚下组就接到电话，还以为是想我了，没想到是拉我来当苦力！”
    “我们的关系，还什么想不想的，直接说不就好了！”
    “行吧，这次要忙多久？”
    “两周。”
    “那还好……”丁玲玉让助理把自己最近的排期全部推到后面，聊起演员的事情。
    “宁博他们不是中年三剑客么，怎么你给聚齐了？”
    “便宜，好用。”
    寡姐面前苏野也不藏着，直接说了实话。
    丁玲玉翻起白眼不想说话，顺手给苏野把最后一点妆容修好：“看看，怎么样？”
    苏野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有些陌生感。
    尽管自己一直很帅。
    可是那是一种低调的帅气，就像是隐藏在人群中的金城武。
    现在丁玲玉的化妆让他的五官更加立体，眼神更加深邃，头发带着些年轻的不羁，又有几分成名导演该有的沉稳，看着远处的视线都多了些忧郁。
    “不错！”苏野如实称赞着。
    “才是不错么？”丁玲玉眼神有几分哀怨。
    “咳咳……是很好！”苏野看着寡姐要生气的样子匆忙改口。
    “嗯，这才像话，嗯，等等……”丁玲玉摸出手机给苏野来了几张照片。
    从正面到侧脸和脑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又录制了一个小视频将所有的化妆注意事项写好。
    “等到了戛纳，就给化妆师看这个视频和照片，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好的！”
    苏野连忙收藏好，看着寡姐有些不舍。
    之前他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邀请了寡姐，没想到寡姐那段时间正好要在剧组驻组错不开时间。
    这才有了特意来给苏野设计戛纳妆容的一幕。
    “你会法语？”
    苏野刚刚想着自己听到的话好像和电话里的声音一样，疑惑出声。
    “嗯……有什么奇怪吗？”丁玲玉眨眨眼。
    “如果你跟组去国外拍几次，你也可以掌握差不多的。”
    苏野愣住。
    刚刚那个流利度原来在丁玲玉这里只是差不多么？
    对不起，打扰了！
    “话说……我去戛纳，万一不认识菜单，能不能让你远程协助？”
    “当然！”
    “需要回来帮你带什么么？”
    “代购啊？哈哈！”
    “不算吧……免代购费。”
    “切，小气，还以为免费的，没兴趣。”
    “免费……也行。”苏野小声嘀咕一句。
    “那我回头发你清单吧，反正你来回都是头等舱，应该不会被当做代购。”
    苏野：“……”
    他头一次知道头等舱还有这个好处，真是不会用到的冷知识又增加了。
    丁玲玉今天过来，索性也给中生代三剑客一起整理了造型。
    对着监视器，苏野不得不感慨丁玲玉的化妆技术，难怪比别人高出近一倍价格也会档期满满。
    被丁玲玉处理过的人物形象的确更加有质感。
    一道光沿着鼻梁落下，石神的脸庞被分成两半，那种阴郁下藏着的一点期待和暗喜，全都在一张脸上体现出来。
    这固然有陈森的演技支撑和灯光摄影的功劳，可是能够这么化妆还不突兀，丁玲玉的化妆技术绝对打好了基础。
    宁博实验的罗淼算是一个脱离了菜鸟期的警察，表演的时候会有一些基于理论的生疏感和经验的成熟感。
    就像是刚入职场不超过一年的新人，那种试探着学习和觉得自己能够独当一面的自信反复交织。
    原先的处理手法中，宁博需要在一些细节中展现出这个特征。
    可是丁玲玉这里，一个发型的改变和黑眼圈的加重，让宁博的年龄凭空提升三岁，偏偏又是皮夹克搭配上年轻气息的板鞋和牛仔裤。
    将一个寻求转型却又不彻底的小警察表现活了。
    “丁姐真是妙手，一下子就让我们宁博的形象竖起来了。”
    宁博的经纪人此刻早都不敢再说什么废话，开口就是对苏野和丁玲玉的彩虹屁。
    这几天下来，宁博的演技提升她是看得见的。
    如果说此前宁博的演技是一个受到短板理论限制的水桶。
    那么这两周的拍摄，苏野已经将宁博的短板给提升了近三分之一。
    对一个中生代演员来说，提升这么高的演技，如果遇到合适的片子已经有机会稳定影帝桂冠。
    想到这，又对陈森投去更加羡慕的眼神。
    这部片子虽然是多角色群像，可是最大的感情线的集合点还是在石神身上。
    友情、爱情、自私、布局……
    所有的情感全都收束在石神一个人身上。
    唐娉这几天知道苏野提名戛纳电影节后在片场就没合拢过嘴。
    都是圈里人《调音师》的水准她也清楚。
    既然有提名，绝对不会空手回来。
    编剧、音乐、最佳演员、最佳导演、最佳影片……这么多奖项就算是抽签都能至少抽回来一个。
    万一运气好拿到最佳导演或者最佳影片。
    这部《嫌疑人x的献身》筹码就更重了，起码能够上跳十亿票房。
    “哎，你们说苏导这部片子能到多少？”唐娉突然开口看向另外两个经纪人。
    陈森、宁博、张天一并称为中生代演员三剑客最主要的原因除了他们三个是同一部电影出道外，还有个原因就是三人当年还是校友。
    因此三个经纪人平时偶尔也会见面，有那么一层交情。
    唐娉开口，其他两位也不好不说。
    沉默半晌，试探着说了个不算保守的数字：“十亿吧？毕竟贺岁档不算少。”
    “再像这部一样，有没有可能？”唐娉有些期待。
    两人一起摇摇头，觉得不太现实。
    事实上十亿这个金额在贺岁档也绝对不算低。
    毕竟贺岁档向来都是几个大导演的兵家必争之地。
    名气好、口碑不差，只要能做到这两点，哪怕成本投入小一些，贺岁档一个排期结束也能够有十几亿票房收入。
    而对一些小导演来说，贺岁档就基本没有什么曝光了。
    影院选择热门电影，减少新人拍片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更高，几人都不敢想。
    毕竟是贺岁档，大家都是看合家欢比较多，像是华仁兄弟的《常回家看看》，剧照和一些路透已经开始放出，也有媒体帮忙宣传。
    从介绍和宣传情况来看，基本都清楚是一部流程化的贺岁片，可是架不住里面的明星太多，戏剧节三座大山也齐聚一堂。
    再加上华仁兄弟口碑保证，早早就在最受期待电影排行榜上拿到前十的位置，最近宣传开始，还有再往上跃动的意向。
    《嫌疑人x的献身》就算剧情很好，到底还是一部悬疑片。
    指望思想守旧的华国人民大年初一看别人杀人还是有些难的。
    片场外展望着票房收益，片场内，演员们紧张的排练着。
    这一幕本来应该是张天一饰演的唐川和陈森饰演的石神一起去爬山的场景，因为天气关系，暂时不能去实地，只能先行走一条片子让他们保持状态，这样等上山后拍摄就会迅速很多。
    唐川：“我以为只去一天。”
    石神：“山里面变数大，多带点东西。”
    唐川：“你常来这里？”
    石神：“遇到想不通的问题，我就过来走走。感觉这山林就好像是我的一部分。”
    ……
    石神：“没劲了？”
    唐川：“还行……”
    石神：“砍柴！”
    两人对完台词苏野忍不住喊了卡。
    “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沉入角色心理了么？”
    “你们这像是春游一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石神！你认真点啊！你旁边站的人就是全世界唯一知道你是杀人犯的人，也是你这辈子唯一的朋友！你现在陷入了一种要不要杀掉他的纠结中，你不能这么……”
    苏野憋了几秒，突然想到什么：“你不能这么文艺！知道么？”
    “还有唐川！这表现也不对。”
    “你的紧张呢？”
    “你知道旁边的人是杀人犯，可是你想试图弄清楚一切发生的原因，你的纠结不比石神少，可你还要提防他突然暴起杀人。”
    “你要注意他背包的绳索和手里的斧头，而不是轻飘飘的还行！”
    “你们再这样，后面的《小白船》还要不要唱？”
    听到《小白船》，两人同时打了一个冷颤，眼里闪过深深的忌惮。
    他们发誓，这是他们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三个字。
    其他不知道内幕的人则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什么《小白船》？怎么听起来像一首童谣啊？”
    “不知道，看后面吧，或许就是真的呢？”
    ……
    讨论声中，拍摄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