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尔特举着枪，表情无悲无喜。
    他扣动了扳机。
    “啪！”
    几乎在同时，一根短棍击中了枪口。
    子弹擦着基尔格雷夫的脸颊飞过，划出一道血痕，将他的左耳打烂。
    基尔格雷夫的脸部表情难以抑制地因疼痛而扭曲。
    柯尔特转头看了看被打飞老远的手枪，然后看向另一边。
    “那可真是太棒了。”他冷笑道，“伟大的夜魔侠，今晚又救了一条人命。”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愤怒：“只可惜，是个人渣。”
    “这没有关系。”夜魔侠吼道，“这是关于你自己！”
    柯尔特转身，似乎不再想和对方争辩。
    “你赢了，现在他是你的了。”
    “她死了。”夜魔侠犹豫着说了出来。
    “谁死了？”柯尔特转过身，“露比不是被救出来了吗？”
    “不是露比。”夜魔侠终于开口，“朱迪死了。”
    柯尔特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她怎么会死？”
    “她自杀了。”夜魔侠说道。
    “自杀？”柯尔特低声复述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他抬起头，高声问道。
    “人心，是一个很脆弱的东西。”夜魔侠说道，“很多时候，他们只是把最坚硬的部分露在外面，而当你敲碎了这层壳，里面柔软的部分，也就死了。”
    “是……”柯尔特声音颤抖，“是因为我？”
    夜魔侠没有回答。
    柯尔特呆住了，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暗的军事基地。
    “他们死了，都是你的错！”
    “你的小聪明，你的小动作，就是他们死去的原因！”
    大首领的话仿佛仍在耳边。
    自己逃离了大首领，但是，却依然无法逃离那个道德与底线的漩涡。
    “我还有时间，我会看着。”
    大首领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他懂了。
    慢慢滑倒，柯尔特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泪水涌了出来。
    基尔格雷夫饶有兴致地坐在椅子上看完了整出大戏。
    他甚至有一种想要鼓掌的冲动。
    这种崩溃，甚至比他当年对年轻的杰西卡做的更加彻底。
    更有意思的是，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主动去做，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很有趣吗？”基尔格雷夫听到了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声音。
    紧接着，他被人扼住咽喉，连同椅子一起提了起来。
    杰西卡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怒火。
    “这件事情中最大的错误，不是他做了这个决定。”杰西卡盯着基尔格雷夫的眼睛，“而是做决定的，本不该是他！”
    “咔嚓。”
    清脆的响声。
    基尔格雷夫的脑袋以一种不自然的方式向一侧倒了下去。
    杰西卡就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到一旁，然后她提起装满酸液的桶，倾倒在基尔格雷夫的尸体上。
    看着对方的身体慢慢被腐蚀。
    然后她再拿起油，倾倒，再点燃火柴。
    火柴的光明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
    紧接着，熊熊烈火。
    “我早该这么做了。”杰西卡的眼中没有一丝喜悦，她只是安静地看着这团火焰。
    夜魔侠慢慢走到柯尔特身旁，蹲下。
    他伸出手，揽住对方的肩膀。
    用无神地双目“看向”那团灼热的物体。
    夜魔侠慢慢将柯尔特拉起身。
    “走吧，都结束了。”
    ……
    柯尔特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
    已经寒假了，不用上学。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点庆幸，或许是因为不用去面对那些过去熟悉的人。
    他再一次地感觉，自己是那么的疏远。
    上一次，他仅仅只是感觉自己踏足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充满好奇，试图去了解那些新奇的事物。
    而现在，他仅仅只是感觉，自己依然还在那个阴暗的地下军事基地。
    “或许我真的就从未离开过。”他想着。
    “上次的伤亡，这次的朱迪。”他忽然笑了起来。
    什么超级脑力，自己就像是个灾星一样，毫无顾忌地拿别人的生命当做筹码，而仅仅只是在进行一场所谓的英雄游戏。
    难道自己没有想过，如果被发现，大首领会借此机会杀人？
    难道自己没发现，朱迪的冷漠只是掩饰？
    不，其实自己早就明白，只是带着那种自私的侥幸，想着大首领不会发现，想着朱迪或许能够活下去。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自保，为了自己的情绪。
    他承认，在被赵找到，在被神盾局招募，被瓦蕾莉亚邀请的时候，他其实很激动。
    哪怕他很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哪怕他总是说着，自己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个研究员。
    可是，谁又没有做一个英雄的梦呢？
    他从床头柜里摸出巴斯德大厦的门卡。
    看着上面神奇四侠的标志，很明显巴斯德大厦也在利用自己住户的名气。
    “或许，我终究就不是一个适合做这种事情的人。”这样的想法，很自然地就出现了。
    “也许自己就不该去在图书馆好奇地去接触她。”
    忽然，轻声地敲击声从房间的窗户上响起。
    柯尔特抬起头，看到一个金发少女小心翼翼地站在窗台上。
    他连忙起身，打开窗户。
    瓦蕾莉亚有些笨拙地跳了进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柯尔特眉头紧皱。
    “我总不能从正门进来吧？”瓦蕾莉亚掸了掸身上的灰，“那就只好让小富帮我送到窗台上咯？”
    “我的意思是，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觉得呢？”瓦蕾莉亚看着他的眼睛。
    “好吧，我知道了。”柯尔特移开视线，不和她对视，“是我的错，我应该听你的，不去参与这些事。地狱厨房的事情总会变得糟糕变得丑陋，这不是游戏。”
    不给瓦蕾莉亚说话的机会，他从床头柜上抓起门卡。
    “正好你来了，这个给你。”
    瓦蕾莉亚没有伸手去接。
    她想了想：“如果你想辞职，要和管事的人说。”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柯尔特问道。
    “今天刚回。如果你想辞职的话，我现在可以带你去见他。”
    瓦蕾莉亚说着，身旁出现一道裂隙：“小富可以带我们过去。”
    “我……”柯尔特说着不知不觉捏紧了门卡，“我用常规方式过去。”
    “好。”说完，瓦蕾莉亚转身消失在裂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