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密道往外挪动的时候，就一直捋这趟死人镖的前因后果。
    我却越捋越不明白了。
    鬼回窝下面的墓葬分明就是一个陷阱，针对劫镖鬼神的陷阱。被我引来的术士，只不过是这次陷阱的一个添头而已。
    可是，陆尔尔既然有能够调动阴兵的实力，为什么早不动手，非要在劫镖鬼神杀了门派术士之后才开启鬼门？
    为了将那些鬼神一网打尽？还是为了等待时机？
    无论是什么，都跟我一开始判断存在出入。
    既然，阻止死人镖的那些鬼神跟陆尔尔没有关系，那它们这一路上为什么不全力截杀半间堂，非要跟着我们下墓葬送死？
    如果说，术士能被利益蒙蔽双眼。难道，鬼神也会如此？他们看待事物往往比术士更为透彻，应该不会轻易上当。
    而且，陆尔尔与我近在咫尺，她完全没必要看着鬼神在我身边肆虐，还要做出一副挣脱铁索的姿态。这些都让我难以理解。
    我一直到离开密道，还没想明白陆尔尔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却看到了等在水面上的陆尔尔。
    我看见对方时已经伸手握住了刀柄，陆尔尔却幽幽说道：“我没在密道里偷袭你们，你还在怀疑我么？”
    陆尔尔说的对也不对。
    如果她想杀我们的话，在我们无法转身的密道里动手，才是最佳的地点，现在出手已经稍嫌晚了一些。
    但是，对她这个段位的鬼神来说，在哪儿动手，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或许，她选择在外面动手，还另有目的。
    陆尔尔见我不说话，才幽幽说道：“为什么吴家人的疑心病都这么重？龙王吴鹤轩是这样，白龙吴正非也是这样。你还是这样！”
    陆尔尔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出来，一是我没等到那个必须出手击杀的人；二是想要考验一下，你对我有多少信任？”
    “如果，你不相信我。剩下的那段死人镖就没法再走了。那条路上，你会看见无数的矛盾，无数的尔虞我诈。会有很多人告诉你杀了我，而且言辞凿凿的拿出你必须杀我的理由和证据。如果，你不信我，不仅送不走这趟死人镖。就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陆尔尔不等我说话，就继续道：“我留给你的吴家暗语，点破了吴家纹身之秘，这些都不足以让你信任我么？”
    我沉默片刻道：“你究竟是谁？”
    陆尔尔苦笑道：“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祖奶奶。正非就是我和鹤轩的儿子。正非这个名字还是我取的。人在江湖，不要问正邪是非，随心而行，方是英雄本色。”
    我爷跟我说过，他名字的来历。那确实是我祖奶奶给他起的名字。
    我再次问道：“我爷在什么地方？”
    “他在帮你挡因果！”陆尔尔说道：“吴家《挂刀决》牵扯的因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大。没人替你挡下这个因果，你只怕连一劫都过不去。正非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但是，吴家隐秘却刻不容缓，只能由我出面了。”
    陆尔尔反问道：“你现在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早点跟你阐明对么？”
    陆尔尔指向鬼回窝道：“我必须把劫镖的鬼神全部引进墓葬，才能确定我要找的那个人是谁？可他没来！”
    陆尔尔的说法，跟我刚才的判断有几分吻合，可是她的话能相信么？
    有些鬼神可以看透人心。你心里想什么，他一清二楚。这种鬼神也最适合骗人。
    我开口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就是守在鬼回窝外面钓鬼的那个人。”陆尔尔道：“我不得不说。你比正非更有魄力，直接把死人镖的事情传遍了术道。但是，你的做法却打乱了我的计划。”
    “你雇佣术士等于是把目标锁定在了几个固定的门派身上，我一开始的意思，是放出风声让有心人追踪你的镖队。这样，我可以把范围缩小到几个门派的身上。你等于是扩大了目标。”
    我不由得微微一挑眉头：按照陆尔尔的说法，我确实是扩大范围了。
    小舟却在这时开口道：“你说要等钓鬼的人？据我所知，那个钓鬼渔翁，已经在这里出没三四十年多了吧？你那么久都没找到他？”
    陆尔尔摇头道：“他的确在这里等了我四十五年，每年都要出手几次，希望能把我给钓上钩来。如果，我不是在镇压鬼门，他早就该死了。”
    陆尔尔不等我们再问就说道：“当年鹤轩把我留在这里镇压鬼门，就是为了逼着鬼门的阴兵妥协。你看到的九神镇棺大阵，我才是真正的阵心，而不是被镇压的对象。”
    我大致回想了一下九神镇棺大阵，那口棺材还真有几分阵心的味道！
    陆尔尔趁着我回忆的时候说道：“只要我能压住他们，那些阴兵早晚会跟我达成协议，在短时间内成为我的御鬼。这是鹤轩准备留给吴家后人的财富。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儿做好！”
    我给小舟打了一个眼色，后者继续说道：“当年龙王吴鹤轩救了你，你和他被困在鬼回窝里，天长日久互生情愫，才有了吴正非。你这个故事未免有些老套，随便找个人就能编的出来。你拿出来的证据，还不足以证明你和吴鹤轩之间的关系。”
    小舟的声音微微一顿道：“你让我们信任你，可你给过我们足以相信你的证据么？就拿我们刚刚进入墓葬的情景来讲，吴问是喊了先祖之后，你才打开了墓室。你明显是想让吴问把你当成先祖。这样一来，你才更容易取得吴问的信任。我说的对么？”
    “想让一个人相信你果然很难。”陆尔尔摇头道：“小姑娘，你确实把我问住了。我能拿出来的证据，你们全都不信。而我又拿不出其他的证据，来证明我是在帮吴问。这样吧！”
    “我给你们一段时间考虑，如果一炷香之后，你们仍旧觉得，我不可相信的话。你们就走吧！我陆尔尔绝不阻拦！”
    陆尔尔这是在将我的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