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摇头之下，小糖转身走向密道深处。
    那个时候，我甚至没有去问小糖，她怎么会知道柜子下面有一座密道。叶禅又在破解什么？只是在估算着我们走出的距离。
    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我最后停下来的地方，应该是秘境棺材的下方。
    此时的叶禅，正盘膝坐在空地中间，嘴里不断的说着什么。
    我蹲在叶禅旁边静静停了一会儿：“他在推算什么？”
    小糖道：“他在推算云田庄主的去向，他说，外面那些柜子其实带着某种规律，只要能找到规律，就能推算出庄主某个时间之内藏身的柜子。”
    我微微一皱眉头：“谁让他算的？”
    “云田庄主！”小糖回答道：“她给我们每人一个出手的机会。只要找到她的位置，游戏就算结束。否则，出手的人肯定会死。”
    小糖指了指叶禅：“他把第一个出手的机会抢过去了。”
    我沉声道：“其他人呢？都在什么地方？”
    小糖道：“我只知道，白云楼主已经死了。其他人，我还没看见。按照庄主的说法，他们应该是在不同的位置上，做着同样的事情。”
    我自言自语的说道：“云田庄主，想做什么？”
    我正在说话之间，叶禅猛然睁开了眼睛：“小糖，我推算的结果出来了。我出一剑之后，只能把人逼到横向第十五排，左数第七口柜子那里。想要伤她还需要有人再出手。希望半间堂的人，能发觉云田庄主的位置吧！”
    叶禅深吸了一口气道：“小糖，我这个人平时就是话多。临走，我还想多啰嗦两句。”
    “吴问对你不错。吴问那人虽然有点小心眼儿，但是爱了就不会转弯。考虑一下吧！”
    我被叶禅弄愣了，他怎么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叶禅却笑呵呵的说道：“我们这次的任务算是失败了。你回四极堂只有死路一条。回六处，那里未必会接纳我们。归隐田园其实也不错。有吴问护着你，你也不用在江湖漂泊了。”
    “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鬼影，算是对得起任何一个人。任务进行不下去，六扇门回不去，正好可以归隐田园了。”
    “你自己不也说，在半间堂的那段时间很开心么？你不也怀念在半间堂的日子么？信我一句话，六扇门不会因为你的退出发生任何改变。留下没有任何意义。”
    叶禅指向我道：“小糖，你不是一直希望有一个和你一起浪迹天涯的人么？吴问就是，相信我！”
    小糖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道：“小糖可以浪迹天涯，鬼七不行！”
    叶禅的身躯微微一震，眼中流下了两行泪水：“是啊！叶禅是剑客，鬼五不是！”
    叶禅看向我道：“吴问，我本来想要留些纪念给小舟。可我现在……身无长物。唯一有的就是这把剑，再过一会儿也会跟我玉石俱焚。你帮我带句话给她吧！就说……”
    “就说：如果叶禅没死，愿意陪她浪迹天涯。剑客永远有他固守的坚持，无言剑客，手中剑，江湖人，早属六扇门，再难护卿。若有来生，叶禅之剑，只许小舟！”
    叶禅说完长叹一声，持剑而立：“吴问，杀出去。带着小糖杀出去。带着我给小舟的话杀出去。你死在这里，我叶禅瞧不起你。”
    我沉声道：“你放心，卷山龙一诺千金，我答应你一定杀出云田山庄。”
    “我信你！”叶禅扬剑向天，剑锋狂震，手中五尺木剑，像是炸开的剑鞘，从中间一分为二，露出了藏在其中血红色的剑身。
    剑中藏剑？
    养剑式？
    我听人说过，绝顶剑客可能半生都不出剑，每次对敌都是剑在鞘中，剑鞘杀人。
    他们不是为了追求剑道，而是要养出一把绝世名剑。
    长剑出鞘必然如同惊雷裂空，惊鬼泣神。
    叶禅持剑在手时，整个人的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带着几分祥和，儒雅的叶禅，在一瞬间戾气满身。身上，剑上爆涌而去的杀气如同烈焰，直炽苍穹。
    叶禅纵声狂笑道：“世人只知我叶禅一生修行禅剑，却不知，我最强一剑是入魔之剑。吴问，你看我如何翻天覆地！”
    叶禅入魔？
    没有！
    我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叶禅只有疯魔之形，没有疯魔之意。
    他想要以狂入魔，却没有彻底疯狂。
    哪怕是他战死于此，他却打不出此生最强一剑。
    叶禅的吼声如雷四起：“吴问，看好我这一剑！一定要看好！”
    叶禅是在教我如何入魔？
    对！
    叶禅自己无法达到疯魔之境。是因为，他半生修禅，心中戾气早已化尽。
    唯一能让他疯狂的只有对小舟的遗憾，可是这种遗憾，并没达到极致，也就激发不了他的心魔。
    而我不同！
    我的兄弟，我的朋友，我心爱的女孩，统统都陷落在云田山庄。
    我不入魔，他们就得灰飞烟灭。
    我比任何人都适合入魔！
    叶禅还未成熟的魔气，如同剑锋冲向苍穹之间，我们头顶忽然传来一阵柜门开启似的爆响。
    等我抬头看时，天空已经被分隔成一个个的方格。原来，我们一直都站在那些柜子下面，柜门开启我就能直视天空。
    “叶禅，快住手！我们上当了！”
    我当即反应了过来，云田庄主所谓的一招定生死的前提是她藏在某一个柜子当中，现在所有的柜子都没有底儿。她那所谓生死一剑也就不成立了。
    除非，叶禅能一剑毁掉云田山庄，否则，伤不到对方分毫。
    叶禅惨笑道：“已经停不下来了。希望我这一剑，能给你带来一些启发吧！”
    叶禅的笑声还在空中，一道道柜门应声开启，无尽云雾像是千军压境，从空中挤压而下，把叶禅包裹其中。
    叶禅从我视线中消失的刹那，云田庄主的声音也随之而来：“叶禅，算是有点意思。我现在不想让你死了，给我收回去。”
    云田庄主话音一落，叶禅的惨叫声就从雾气中隔空传来，血红的长剑随之掉落在地，发出阵阵不甘的悲鸣。
    叶禅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