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如古井泛波,红光自镜面上照射而出,仿佛横空的血色雷霆向秋来寒迎面劈落!
手中往生镜也罢,镜上照幽光也罢,皆是慕离烽魂力所凝,携带着令秋来寒心精神不宁的气息。
“魂力,而且达到玄境五阶!”
秋来寒寒毛直立,方才与慕离烽对拼一记玄技,此刻玄力正起伏不稳,运行迟缓。
却不料慕离烽掌握着另外一种力量,并且已趁机将魂技发动。唯有咬牙尽量调集玄力抬手于身前凝聚气盾。
然而气盾堪堪现出轮廓,未及凝实,血色光柱便已掠至身前,击穿气盾之后径直照射在他胸膛之上!
秋来寒仿佛被石柱猛然砸中,立即喷出一口鲜血,惨叫着倒飞而出。胸口处衣衫破碎,肌肤开裂,一丝丝黄金火絮渗入伤口往血肉中潜去。将画舫上的第一层阁楼从头到尾撞个对穿,最终绊碎一侧船舷后自画舫上摔落。
未闻重物落水之声,慕离烽诧异中掠至舫尾向下望去,却见秋来寒恰好掉进一条小舟中,而小舟上另有一人正咬紧牙关卯足了劲在以玄力锤簪凿着画舫底部。
原来薛玄霸见到慕离烽与秋来寒动起手来,一时间无暇顾及周围,于是暗地对画舫下手,欲竟未竟之功,将画舫凿穿,让慕离烽与秋来寒这两个对头一并葬身黄泉。
秋来寒蓦地掉进小舟尾部,砸得舟首翘起,险些将猝不及防的薛玄霸颠进河中,伸手抓紧舟沿才得以幸免。
薛玄霸惊诧中回过头来,只见秋来寒脸色苍白气息虚弱地躺靠在舟尾,衣衫上血迹斑斑,几乎辨认不出本色,只觉从头凉到脚。
他未曾料到六转通玄境的秋来寒跃上画舫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便在慕离烽手中败得如此凄惨。
“薛老鬼,不撒丫子逃命还敢回来苟且偷袭,真是好胆!”夏千瑾展动莲步来到舫尾,见到薛玄霸,不愠反笑。
“走!”秋来寒倚躺在舟尾,一手捂着胸膛,断断续续地催促。
“老子没将你丢尽黄泉河里已是仁至义尽,凭何听从你的调遣?”薛玄霸见到那只差一锤便可凿裂的船壁,不愿功亏一篑,握着玄力簪猛地向开凿出的凹槽中戳去!
“慕小子,说再会吧!”薛玄霸狰狞大笑。
“是该与你说再会了!”慕离烽一声冷喝,身外升腾起耀眼的黄金火焰,手中印诀变化,一道漆黑无面,十指长如弯刃带着幽幽冷雾的身影在背后浮现。
无面身影倏地化作一缕黑气钻入画舫脉络之中,自尾部的那道被凿出的凹槽中飘出,重新聚化为人影,屈指如镰,探手勾向薛玄霸的额头!
“真品魂诀?”薛玄霸先是一愣,随即失声狂笑起来,“区区真品功法妄想阻我?”
薛玄霸左手结出一面符文方盾竖立在旁,右手仍旧握着长簪猛力向舫壁上戳落!
“嗤!”然而,符文方盾形同虚设,漆黑人影的手指在接触方盾的刹那从中穿透,仿佛仅仅是划过一片烟幕,不曾有丝毫的延迟,割破薛玄霸的护体玄力,勾落在他的脑门上,留下五个血淋淋的指印!
薛玄霸身躯瞬间僵住,神情也随之凝固,手中的玄力簪砰然爆炸,眼耳口鼻中飙出七道血箭,这才抱着头颅嘶声大吼起来,一息后直挺挺地摔倒在舟仓中。
“咕嘟。”见到薛玄霸连慕离烽一道真品魂技都未能抵挡下来,秋来寒不自禁咽了一口唾沫。
方才他瞧得非常清楚,薛玄霸的玄力被慕离烽的魂力渗透了,难道典籍中至为精炼的魂力能够免疫同境玄力影响的记载竟然是真的?
“慕离烽,你真要赶尽杀绝?我劝你思虑周详,杀了我便是与整个焚音山为敌!”见到黑影并未消散,继续向小舟上飘来,秋来寒皱着眉头色厉内荏地威胁恫吓。
“债多了不愁,阳朝宗我尚且不惧,岂会在乎多你一个焚音山!取人性命不成便妄想与人握手言和,笑话!”
慕离烽手指牵引,身旁连续不断地凝化出四十余道无面黑影,三尺长的十指上流转着铁钩般的寒光,齐齐跃下画舫向秋来寒飘去。
秋来寒骇得魂不附体,只能以伤势加重的代价强行调集玄力,一掌一道,每出一掌便要喷出一口鲜血,将黑影纷纷击散。
唯恐慕离烽会继续催动下一道魂技,一掌猛地拍在画舫侧面,借助其产生的反推力加速小舟荡开一段距离。
“既来之则安之,何必急着走?”便来此时,慕离烽的话音在上方响起,画舫舫首推开黄波向小舟撞来。
秋来寒咬牙忍痛使尽浑身力气,小舟在浪头上颠簸跌宕,惊险万状地避过这一撞。
秋来寒见小舟漂流行驶的速度比起承载一人之时缓慢近两成,能躲过方才这一撞只因提前采取举措,下一次撞击未必还能侥幸避开。
拽着薛玄霸的衣襟要将他推入河中,却不料薛玄霸并未气绝身亡,浑身一震,忽地清醒过来,一眼便看出秋来寒的意图,立即一拳往他脸上招呼而去。
“要不是老子引舟在下面凿船,你早掉进黄泉尸骨无存,如今还想将老子推下去,你找死!”
薛玄霸毕竟有五转通玄境的实力,血肉筋骨经过玄力长年累月地淬炼,尽管承受无面黑影一记重戳,却并未就此殒命,仅仅是暂时失去意识。如今被外力刺激,立即惊觉。
秋来寒躲开他的拳头,满面冷峻,一言不发地站回船尾,向小舟尾部注入玄力。
薛玄霸也察觉秋来寒举止反常,转头瞧见一侧撞来的画舫,顿时浑身发毛,不敢有丝毫迟疑,将玄力向小舟前端灌输,不知不觉间与秋来寒默契配合,一次又一次地将撞击躲开。
见之前大打出手的两人为了保命结为同盟,小舟灵活程度不减反增,而画舫由于受损,驾驭起来不如之前那般得心应手,一时半刻难有收效,慕离烽不再与他们纠缠,撇开两人径直前行。
“这个煞星可算是离去了!”
画舫在眼中疾速缩小,薛玄霸与秋来寒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大气,脸上已褪尽血色,比被水浸泡过的死人脸更为森白。衣衫被冷汗湿透,只觉浑身脱力,眼前发黑,再也站立不稳,同时瘫倒在舟仓中。
夏千瑾眺了一眼被甩在后方的秋来寒两人,十指交缠伸了个懒腰,原本惹眼的曲线在这一刻更加凸显,笑道:“有你这名护法弟弟在,姐姐真是万事不必忧心。这一身玄力无用武之地了。”
慕离烽自袖口中取出幽都鬼仙墨浅尝一口,递至夏千瑾面前,道:“如今慕城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离开这移魂宗,便不能时刻随行姐姐左右,一些垂涎姐姐美色的登徒浪子,还须姐姐亲手打发。”
夏千瑾也不避讳,并未擦拭壶嘴,也抿着红唇饮下半勺,冲着慕离烽眨眼,眸波横流,红扑扑的双颊上尽显娇艳,咯咯笑道:“登徒浪子?诸如秋来寒此类实力比我高出一大截的,你若不在身边,姐姐恐怕只能束手就擒。此次,你不愿为慕城再树焚音山这个强敌,是有意放秋来寒一条生路的罢?”
慕离烽摇头苦笑道:“非也。”
“秋来寒与薛玄霸已被你重创。若是重创在身强行催动玄力,玄力在通过伤处时必然会有一部分不受控制,导致伤势加重。”夏千瑾掀唇,娓娓道:“秋来寒两人便是采用这种方式强行催动玄力,而这犹如饮鸩止渴。方才你只要与他二人再周旋一炷香的时间,他们的身体便会由于伤势过重自我崩毁。这你应该清楚,但你却错失良机径直离去了。”
慕离烽道:“换成是我,同样会以这等铤而走险的方式搏一线生机。黄泉河上无退路,而秋来寒来自羽州四大宗门之一,还是焚音山宗主的外甥,身上只怕藏有某些难以预料的物品,若是临死反扑,被他击碎我们的柳叶,不免要给他陪葬。”
夏千瑾点动螓首赞许,腻笑道:“护法弟弟真是心思缜密。平心而论,以三转通玄的实力将六转通玄的秋来寒打得落荒而逃,恨不得生出八条腿,真是厉害得紧。若是被孟家妮子得知,怕是恨不得以身相许。”
慕离烽挑了挑眉,瞧向夏千瑾的目光咄咄迫人,道:“我们的目标,是获得最后一名弟子的名额,黄泉河仅仅是选拔的第一阶段,要取秋来寒的性命,之后不乏机会。”顿了顿,续道:“况且,在我看来,这黄泉河,恐怕并非仅仅依靠漂流便能渡过。”
此时,驾着扁舟行驶在最前方的接引长老将面前的圆形魂力镜收敛,镜面上的最后呈现的,正是慕离烽与夏千瑾并肩立在舫头相谈甚欢,后方的秋来寒与薛玄霸瘫倒舟仓的一幕。
接引长老目露激赏地微笑道:“好小子,轻易战败通玄五转与通玄六转联手,不仅天赋超绝,更是不会假仁假义的真性情之辈,”忽而又摇了摇头,“可惜,这混小子生就一副拈花惹草的脸,注定不会独属夏丫头一人……”
刑主第一百七十九章 亡命奔逃二人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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