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玉坠留给小哥哥,等于跟小哥哥做了再见面的约定。
小哥哥似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伸手接过玉坠的时候,还问了一句:“你明天会来看我吗?”
徐浅熹:“会!”
她走的时候,有些舍不得小哥哥,一步三回头。
小哥哥也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目不转睛。
走道虽然很长,可是总有走完的时候。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
徐浅熹每天都要到医院看望妈妈,她原本以为,她能够信守跟小哥哥的约定,看完妈妈就去看望他。
可是第二天,等徐浅熹被接到医院的时候,她妈妈过世了。
哪怕早就做好了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心理准备,徐浅熹还是哭得根本停不下来,也把答应小哥哥去看望他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徐浅熹都在适应没有妈妈的日子。
爸爸和哥哥总会跟她说,妈妈去了天上,会在天上保佑他们。
可是徐浅熹不信,因为她总会在夜里惊醒的时候,看见爸爸和哥哥在掉眼泪。
爸爸还经常把自己灌醉,抱着妈妈的照片,一遍遍地喊妈妈的名字。
清醒的时候,就会抱着徐浅熹,一遍遍地说,妈妈很爱她,她一定要好好的平安长大。
一开始,徐浅熹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后来,她无意中知道了一些事情。
再然后,就是漫无止境的做噩梦。
每天都会在梦里哭着醒来,梦见去世的妈妈,还有不断哭泣的爸爸……
就像是陷在永远不会清醒的梦魇里,不断挣扎——
“熹熹?熹熹你怎么了?”
黎深陌见徐浅熹一直在发呆,脸色还越来越苍白,意识到不对劲,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大声的喊她的名字。
徐浅熹从回忆里惊醒,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等看清眼前的人是黎深陌,突然哭着扑进他怀里。
用力的抱着他的脖子,像是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没事了没事了……”黎深陌抱紧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良久,徐浅熹才从压抑的情绪里,渐渐恢复理智。
黎深陌:“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黎深陌听见刘医生的诊断时,原本已经做好徐浅熹这辈子永远不会想起他的准备。
他不介意她忘了他们的过去,因为他会替她记得。
他只希望她的未来,都能够开开心心。
可是徐浅熹突然想起了当年的“小哥哥”,想起了那个送出去的玉坠,想起了那场邂逅……这就意味着,她很可能会想起更多,包括当初让她无法承受,选择遗忘的往事。
黎深陌替她擦掉眼泪,让她坐在自己怀里,低头像哄孩子一样,轻声道:“如果不想说,就什么都不用说,你只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就像你当年陪着我一样。”
“我那个时候,不是故意骗你的。”徐浅熹抽噎,泪眼汪汪的抬头看他。
黎深陌一怔,随即想到,她说的是后来她消失不见,没有再出现的事情。
徐浅熹把他的愣怔,当成了介意,继续抽噎道:“我们分开第二天,我妈妈就去世了,我后来又不小心听见大人的谈话,知道我妈妈当初在怀我的时候,就检查出来有肿瘤,但是因为月份大了,舍不得不要我,只能拖到我出生后才开始处理。”
徐浅熹每每回想起这件事,都会哭得特别惨。
爸爸妈妈从小到大都很疼她,从来没有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扫把星,所以她也从来不知道,妈妈的病会变得这么严重,其实有她的原因。
“虽然爸爸跟我说过很多次,妈妈当时其实只是多等了两三个月,在我出生后就立刻进行了手术,她的癌症是很多年后复发扩散才死的,可是我总会忍不住想,如果当时没有我,妈妈能早一点接受治疗,会不会她的身体就不会这么差,也许……也许十年后,癌症就不会复发,她就能一直好好的活着呢?”
徐浅熹抓着黎深陌的手臂,大口的喘着气,像一条濒临窒息的鱼。
很多事情,总是这样阴差阳错。
因为这件事,徐浅熹总觉得妈妈的死,是被她害死的。
年纪小的时候不懂排遣负面情绪,她控制不住的做噩梦,精神恍惚。
再后来,她就把那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
记不清妈妈的死,还有在医院里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徐浅熹:“我小学的时候还跳过级,因为当时班上所有同学都知道我妈妈病死了,我爸爸担心大家反复提起这件事,会刺激到我,让我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帮我办理了转学,还请了老师帮我补课,让我跳了一级。”
全新的环境,全新的开始,让徐浅熹渐渐淡忘了过去,也忘了医院里的小哥哥……
汹涌而至的记忆,让徐浅熹整个人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又因为有黎深陌在她身边,她没有再像十一岁时那样,只能选择遗忘。
这么多年,她早就看明白,爸爸妈妈爱她,胜过爱自己,不管有多少次选择的机会,妈妈都一定会把她生下来。
她不应该把自己当成扫把星,她是妈妈最疼爱的宝贝。
要一直开心的生活下去,天上的妈妈才会安心。
“黎深陌,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就有点喜欢我?”
黎深陌:“……”
“你等了我九年,又找了我九年,总不会只是想要把玉坠还给我吧?”
黎深陌:“……”
“你这么早就对我一见钟情了,第一次在a大遇见的时候,居然没有认出我?”
谁说只有他能翻旧账,徐浅熹也是翻旧账的一把好手。
徐浅熹从他怀里爬出来,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摆出他今天要是不能给个合理的解释,可能就要没有女朋友的架势。
黎深陌瞥了眼虚张声势的女朋友,再闭眼回忆了些当时的场景。
两相比较,得出结论——
“女大十八变,你除了矮的有始有终,其他都跟九年前完全不同。”
第82章 山上的笋都给他夺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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