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嬷嬷怎么也不信,只当她瞎说。对央央的感观立即不好了。瞧着本就是长得清秀好看的女娃儿,拍着良心说,比主子姑娘都好看一截,还年岁小水汪汪的稚嫩,可到底也只是个乡下姑娘。
这样的女娃儿说自己不会干活,不就是满嘴瞎说,想靠着脸蛋儿做些轻活儿么。
只这会儿还是得把人先拿下,总得签了身契才成。
无妨,你会什么就什么,不会的我们回头了教你。你先来签了身契,给你五两银子,这事儿就算成了。
央央摇头。
我可以留着做活,可不能签身契。
不签身契,谁家敢用你?!
嬷嬷不乐意了。
而且姑娘这儿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们总该给彼此一个适应的时间。央央细声细气道,若是这位妈妈能做主,我先留下试一天,如何?
哪有试一天的?
嬷嬷已经很不高兴了。
连月一直在打量央央。
她瞧着不是那种乡里出来上不得台面的唯唯诺诺,虽然说话谦卑,可并没有多少惶恐。
这就是燕非看上的人。
连月绞着帕子,微微颔首。
试一试,也好。
央央弯眉一笑。
走出院子的时候,决非还在门口等着她。
这些日子,决非已经养成了一个等候她的习惯,无论在什么时候,央央一回头,就能看见守护在她身后的决非。
这家主子姓连,主子姑娘瞧着是个温和的,我与那妈妈说好,先给她做一日活计,若是都不错,我就留下来。
决非没留意到连月,只有些担忧央央。
去给人做丫头,很容易受气。他也担心这一点。
央央自己倒是没有任何在意的,回去换了一身简单的素裙,就去院子里上任。
连月给亡故的未婚夫守孝,又给自己家人守孝,如今已经十九岁的年纪,比起央央大了好几岁,也成熟不少。
她看央央,只是一个年纪小的妹妹。
连月的丫头是回京的路上病没了的,其他几个粗使的丫头也能用一用,就是身边没有个贴身的。央央来了,连月一方面是想试试她,一方面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把她放在自己身边。
连月有些好奇她,就不着痕迹问着央央过去。
央央如何不知连月想要知道的是什么。她含着笑,就把同花村那点子事简简单单说了,赚了连月的眼泪。
可怜见的,好端端的女儿家,倒是给人逼成这样。
连月抹了眼泪,又不经意问了:我看你身边跟着一位大师,央儿和他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央央抿着唇笑,没有关系,大师普度众生,是个好人。
连月不着痕迹舒了一口气。
可心刚放下,就又提了起来。
央央嘴里的没有关系,是不是就真的代表了决非对她也lsquo;没有关系?
连月不敢深想,也不问了,让嬷嬷教央央规矩。
茶水要多烫的,扇子要怎么打,进出门的时候要怎么行礼,那嬷嬷板着脸一点点吩咐,等连月午睡了,就把央央带到院子里去让她继续做活。央央做的又一点不对,就大声呵斥。
你是来做丫头的,不是来当副小姐的,怎么一桶水都拎不动?
央央喘着粗气,也不知道这嬷嬷从哪里弄来的水桶。
她挽着袖子,手用力到手指都发白了,也没办法。
她摇了摇头。
嬷嬷,我真的拎不动,太重了。
央央抹了抹额头的汗。
嬷嬷盯了她一个多时辰了,见她身体白皙手上无茧,走路都会喘气,的确是个过去没有做过活的人。
头一日,嬷嬷也不想做得太过了,毕竟还没有签身契呢。
伺候着连月睡下,央央回了前院的客房。
屋里还亮着灯。
和尚坐在窗下正在念经。
推门声响起,和尚闻声看过来。即使他掩藏的很好,也让央央看见了他眼底的一丝在意。
央央露出笑脸。
连姑娘是个和善的主子,我日后就跟着她,大师您可以放心了。
决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才一日,施主就定下来了?
又不是走投无路不得不卖身,央央手持百两银子,只不过是找个有身份的主子庇护,这样的情况,找个合得来的才是最好的。短短一天时间怎么就能定下来。
可是再耽误下去,大师就要被我耗着了。
央央铺开了床铺,抿着唇轻笑。
我不会成为大师的累赘的。
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
这一句,央央说的声音很小。
决非听见了。
他睫毛颤了颤。
烛火将熄。
第二天,央央去了连月跟前伺候。
她没有要签卖身契,别的都好说,唯独这一点连月也好嬷嬷也好都拿央央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出三天,连月就要返回京城了,在此之前,她要去给决非辞行。
连月时隔多年未曾见过决非了,这次还是凭借着在身边服侍的丫头,才敢去敲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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