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大军似乎还没有从他们被偷袭了的状况中反应过来。
    又或者说，大夏的偷袭，十分成功。
    白蓁冲在队伍的最前方，直接将人群从中劈开一条路来，左手持着火把，右手握剑，手臂一甩，先是将敌军的粮仓烧了个干干净净，随即转了个弯儿，又掉头回去，跟士兵们打在一起。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只感觉手臂麻木地抬起，落下，刀起，刀落，如此反复……
    殷红的血溅了一身。
    她一身黑色盔甲，并看不出什么。
    可怀中少年雪白的衣裳，已染上了片片鲜红，妖冶得，像是一株株曼珠沙华。
    在她的印象里，夜音尘是极爱干净的。
    纤尘不染的衣袍，永远摆放整齐的物件，还有每日床榻边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以及太阳晒过的蓬松柔软的被子……
    面对溅得满是鲜血的衣袍，少年仍是听话地，安安静静地坐在她怀里，只是漂亮的眉宇微微蹙着，薄唇轻抿。
    然。
    白蓁此刻并没有心思顾及夜音尘的情绪问题。
    她很快发现了不对。
    这偷袭……是不是太顺利了些？
    最重要的是。
    西凉大营里的士兵，完全不是十五万该有的规模。
    她随手挑开一个营帐，见里面空空荡荡的床位，眉心一跳。
    糟了。
    中计了。
    她举起长剑，刚要下令撤兵，与东方的援军会合。
    可是已经晚了。
    火光亮起。
    本是暗戳戳打算包围别人的白蓁。
    此刻发现，竟反被别人给包围了……
    四周是黑压压一片的军队。
    从这阵仗来看。
    敌军的数目……
    不下三十万。
    白蓁眯起眸，握紧手中的缰绳。
    三十几万的大军。
    怎么可能只是西凉一国的兵？
    分明是北陵也一并掺和进来了。
    她的视线落向身前的少年。
    他正出神地看着前方那几十万敌军，身子有些僵硬。
    他葱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身侧的衣摆，瞳孔轻轻颤动，带着一丝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他缓缓回头，刚巧女孩也在看他。
    视线交错一秒，夜音尘便飞快地别过了头，低低地垂着，默不作声。
    风将他额前的青丝吹起几缕，那清瘦的背影，看起来竟有几分寂寥。
    白蓁的心凉到了极点。
    他身为她的妃子，有千百万种方法，无数次机会可以害她。
    可他却选择最残忍的一种——
    让无数人陪葬。
    她可以忍受他的算计。
    却不能忍受他泄露军机，通敌叛国。
    可他为什么。
    还要来送死呢？
    白蓁已不想再思考了。
    火箭射入空中，发出阵阵鸣响，落向被困于中央的大夏军。
    箭上的火光像是点点星辰，向着他们坠落。
    耳边响起凄惨的叫声。
    这光看似美丽，却是致命。
    白蓁抬剑扫开上方的箭，双腿狠狠一夹马腹，马儿便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她攻势生猛，所过之处，横尸遍野。
    可再勇猛的人，以一也敌不过三十万大军。
    力量相差太悬殊了。
    若这么下去。
    这场战役，必输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