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她，又低头看看地上的君无雪。
    再看看她，又垂首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血迹。
    他一把扔掉剑，慌忙地将手在身上擦了擦。
    可那黑色夜行衣的前襟上，大片地方因为沾血而暗了下去，他手越擦，反而越是鲜红，怎么都蹭不干净。
    他抹了两下见擦不掉，便索性放弃，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朝着白蓁走去。
    “陛下，不是你看到的这般……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他想伸手去抓她雪白的袖口，像往常一般，微微撒个娇，好好解释一番。
    可一把剑却横在二人中央，抵上了他的心口。
    雨越下越大。
    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寂静的夜里给外清晰。
    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开。
    闪电让夜在一瞬宛若白昼。
    剑锋泛着银白的寒光。
    明明隔了一层厚厚的衣料，但他却觉得，白蓁眼底的冷意像是透过这剑锋，一阵一阵地传进了他的心里。
    那剑，也像是戳在了心口一般，带血的生疼。
    夜音尘俊美无俦的容颜上还沾着血迹，他弯出一抹讨好的笑来，也不顾抵在胸前的剑锋，依旧固执地伸手去拉她的衣袖。
    剑锋没入身体一寸，血从伤口渗出。
    少年面上却没有半分疼痛之感，只是眨着一双漂亮的黑眸，雨水的湿气像是渗进去了一般，整个眸子看起来湿漉漉的，让人心生怜惜。
    “陛下，你怎么来了，我们回宫去好不好？”
    他语气绵软，轻轻摇了摇她的袖子。
    “你还要骗我多久？”
    白蓁将衣袖一点一点地从他掌心抽出。
    他手指握紧，像是紧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漂亮骨感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可他还是没能攥住那角衣袖。
    他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掌心，垂下眸子，视线盯着脚尖，声音很小，“陛下，我没有……您别生气，您听我解释……
    这真的，真的是场意外……”
    “意外？”
    白蓁扬起眼角笑了起来，“恩，确实是场意外。
    本想灭口，却被我给撞了个正着。
    夜音尘，你刚刚说的一切，我都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你还想编造什么谎言？
    不，我倒是好奇，你到底哪句话才是真的？”
    少年猛地抬起头来，瞳孔微动，似是想解释什么。
    白蓁却突然将剑打了个转儿，剑锋搭在自己的脖颈间，拉起他的手，将剑柄硬塞进他的手里。
    “来吧。杀完了君无雪，下个目标就是我了吧？不是要报仇么？动手吧。”
    白蓁坦然地看着他。
    少年指尖微抖，连带着剑身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他张了张绯红的薄唇，随即猛地扔掉剑，发出清脆的咣当声。
    “我是绝不会伤害陛下您的。”
    白蓁一声嗤笑。
    “呵，又来了。说得倒是好听。不会伤害我？那你怎么还去偷军机图？”
    少年捏着衣角，抿唇不说话了。
    “夜音尘，从认识你开始，我便知道你个绝顶聪明的人。
    但我却没想到，连我们的相遇，一起经历的种种，全部都在你的计划之中。
    我真想撕掉你那层虚假的面具，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