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的明知故犯,是自控力差还是受人引诱?夫妻间的私密,外人很难给出精准的判断。
歇洛克也说不准,是踏入浴桶观察内侧底部的划痕。
这些奥尔临死前以指甲留下的划痕,的确像没有连笔画完的五角星。
问题就来了。
奥尔在浴桶里泡澡,他有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体极度不适?又有没有呼叫求助?这些以指甲弄出的划痕表明了什么?
安格斯家的格局:
一楼是佣人房、厨房、杂物间等,二楼是餐厅与礼堂,三楼是毕维斯与亨利的房间,四楼是奥尔与茱莉娅的住处。
遵从奥尔与茱莉娅的吩咐,四楼一般不留仆从。
男仆强尼也住在一楼,只当主人奥尔通过摇铃机关叫他才上楼。
昨夜,从奥尔开始洗澡,到发现他死亡不足半个小时,强尼不曾听到摇铃声响。
“隔壁的茱莉娅也表示没听到喊叫声。”
凯尔西等会再向众人核实,而现在对死因有另一疑问,“奥尔有中毒迹象吗?他死前思维清醒吗?”
奥尔在舞会上喝了不少酒,喝醉了先睡,凌晨又起来洗澡。
凌晨三点,他酒醒了吗?一月末的威尼斯,气温不算暖和,为什么不索性睡到天亮再洗澡?
男仆强尼并未察觉不妥。就他说,主人奥尔常有各种心血来潮。
凯尔西却需要弄清奥尔的精神状态,如果他意识混乱,那就不能以常理来推断其留下刻痕的意义。
“奥尔是否中毒,这是一个好问题。”
歇洛克出了浴桶,走到在浴室玻璃镜边的置物架上。目光从几个瓶瓶罐罐上扫过,取下其中一只小玻璃瓶。
核对贴标,又打开细闻。
歇洛克将玻璃瓶递给凯尔西,“昨天或者更早,奥尔用了它。”
“是颠茄滴眼液。”
凯尔西知道威尼斯人对此不会陌生。
颠茄俗名即是意大利语的美丽女人(bella donna),文艺复兴时期从威尼斯到意大利,将水灵大眼视为美女。
贵妇们利用颠茄提取物做眼药水。它有让瞳孔放大的作用,可以说是一直流行的液体美瞳品。
尽管凯尔西知道后世眼科治疗中也有使用颠茄提取剂,即阿托品来干预儿童近视,但并不敢轻易使用如今的滴眼液。
颠茄有剧毒,需要谨慎把控用量与浓度,而且人的体质不同也会有不同的过敏症状。
“我用过它。自行配置,散瞳效果明显。”
歇洛克说起他在特殊伪装时使用过颠茄滴眼液,而面前这瓶从标签能看出自O俱乐部。
凯尔西并不奇怪歇洛克会使用颠茄滴眼液。
哪怕不为伪装,好奇心旺盛的福尔摩斯先生也会亲身上阵实验各种药剂。
只是奥尔为什么使用眼药水?
“也许,奥尔想让自己拥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歇洛克暂时无法判断,谁让奥尔的癖好与众不同。
“虽然那对夫妻有时分房睡,但这间卧室也有不少茱莉娅的私人物品。这瓶眼药水理论上来说是茱莉娅的,而奥尔觉得有趣也实验一下?”
凯尔西回以微笑。
对此,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等会就此也要仔细询问茱莉娅,包括奥尔是否对颠茄过敏。
在此之前,歇洛克先从工具箱找出了提取指纹的粉末,将眼药水玻璃瓶上的指纹一一提取。
至于奥尔是否中了其他毒?
歇洛克想念英国的实验室,而在威尼斯缺乏那些检测手段。仅凭这一次的初步尸检,只能说没有发现确凿的中毒反应。
奥尔身上或红肿或淤青的伤也是极大干扰项,无法精准确定是外伤的残留痕迹,还是中毒引发的某些症状。
“威尼斯不比伦敦,这里缺少毒检设备。”
歇洛克直言猜测,“安格斯家的那三位同意我们调查,有可能就是料准了这一点。”
是有这种可能,还给了三天的期限。
虽然没明说三天没有调查结果会如何,但是干扰查案是必然的。
“检测手段不足,那就把能查得都先查了。”
凯尔西见歇洛克将提取的指纹板放回工具箱,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汤姆,请问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歇洛克秒懂凯尔西,他郑重其事地点头。
终于到了推翻单人浴桶的时候,无法让他们共浴的浴桶留也无用。
以上,仅是玩笑。
“强尼不该将洗澡水放干的,水里说不定有重要线索。”
歇洛克说着与凯尔西合力,两人轻拿轻放将有些沉的木浴桶移开,检查排水软管与下水口是否有残留物。
凯尔西取来煤油灯照明,而歇洛克还就找到一样与浴室无关的东西。
——海草,一小段海草钩在下水道口。
两人盯着海草。
这东西在亚得里亚海不少见,而随波逐流在威尼斯的水道里也时有漂浮。
“但它不该出现在浴桶里。难道奥尔除了有滴眼药水的爱好,还有在洗澡水里加海草的习惯?”
凯尔西不解,“是我孤陋寡闻了,以往只听过女士们跑牛奶花瓣浴,竟然还有海草浴?”
“那我也可能少见多怪了。我也认为洒海草泡澡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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