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下次如果有机会还是让我来做菜吧。”
    “臭小子，嫌你师父做菜不好吃那你就别吃啊！”
    “在说这个之前，您老可以不要把自己吃不下去的菜往我碗里夹嘛？！”
    “妄我一片好意，你这逆徒竟不知感恩。呵，这顿饭不吃也罢！”
    “教训的好！那咱点外卖？”
    “也行。”
    .........
    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冰冻过的啤酒，顾承之第一次发现原来外卖配送的食物，竟然也能够如此美味。
    “话说做出那种天灾级别的食物，您老是多久没做过饭了？”出于好奇心理，他开口向古越询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古越将一串烤得冒油的五花肉放入嘴里，没好气地继续说道：“这家里的伙食平常都是交给你小芸姐。”
    小芸姐。
    又是一个没有任何印象的名字。
    是师父的女儿吗？
    默默地往嘴里夹了一块烤茄子，顾承之笑着说：“小芸姐啊，都有段时间没有见过她了。”
    “你小子还敢说啊，平常除了过年和生日，你什么时候还会来这边吃饭？”古越因酒精的缘故，说话时脸有些发红。
    听到“生日”这两字后，顾承之心里微微一动。
    “得想个办法，找谁好好理一理周边人际关系。”
    默默地做出这样的打算，他再次喝了一小口啤酒，开口道：“这不是平常忙嘛。对了，师父，你这次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
    顾承之不想要继续在这个容易暴露些许东西的话题上继续交谈下去，因此他选择直接让对话进入主题。
    不过大概是古越想要告诉他的事比想象中的还要难以开口。尽管他已经将话摆在明面上了，可古越也只是在停顿了一瞬间后，沉默不语地开始吃起了烧烤。
    顾承之见状，心情变得稍稍沉重的同时，也开始考虑着各种麻烦的可能性以及应对方法。
    本来还较为亲密的氛围，忽然在此时就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机械式地往嘴里放入烤串，顾承之心中的压力愈来愈大。
    在他看来，生活中会遇到麻烦那是在所难免的事。
    可若是这些麻烦都在一个时间点爆发，那就不叫麻烦了，那叫灾难。
    就在他心情不是那么美妙的时候，古越忽然开口了。
    “你师姐她病了。”
    “师姐病了？”
    重复了这句话一遍，顾承之一时间闪过了很多念头。
    这次换他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询问道：
    “还差多少钱？”
    “嗯？”
    古越苍老的面容上神情有些发僵。
    顾承之将脸色摆正，语气十分严肃地说道：“师父，你和我说说就行。并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知道现在医疗费还差多少。放心，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无论什么......”
    没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古越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你小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师姐不是患重病呢吗？医疗费应该很高吧。”
    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明白自己这个徒弟想法的古越，既好气又好笑，同时心里还有些欣慰。
    “臭小子，我什么时候加上了重字！”
    “啊，这。”
    “身体不舒服而已。”
    “.......”
    顾承之表示自己有些心累。
    “师父不是吧，就算师姐是你亲闺女，你也不能这么厚此薄彼吧？”
    你另外一个徒弟现在好像还陷入了更大的麻烦之中呢！
    后半句话，顾承之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察觉到这句话说完后，古越的神情中参杂着些许无奈与愤怒。
    “你这段时间如果有空的话，多陪陪你师姐吧。她最近可能......”
    听到这话后，顾承之便立马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师父，你把话讲明白一点。”
    咕噜，咕噜。
    在短暂的时间内，将瓶子里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的古越擦了擦嘴。本就已经开始逐步迈向苍老的脸庞，此刻更是衰老了几分。
    “没什么太大的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拜托你最近一定要多去看看你师姐，大概只有你，她才可能愿意开口说话。”
    拜托这个词都用上了......
    心情稍稍有些糟糕的顾承之小口地喝了些啤酒，轻声说道：“我不能知道原因吗？”
    没有答复对方，古越只是沉默地往嘴里塞食物。
    过了好一会儿后，略显痛苦的声音才响起。
    “现在还不到时候。”
    顾承之点了点头，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
    “那我待会儿就去师姐那里。”
    “谢谢。”
    “先不说她是我师姐，你也是我师父啊！说这话，不是让我挨雷劈吗？”顾承之苦笑着道。
    古越尽可能地扯出一丝笑容，但视线也从不敢与这位徒弟相交。
    向嘴里喂了一串掌中宝后，顾承之忽然一脸严肃地看向了古越。
    “话说，师父，我问你件事。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
    看到这么严肃的徒弟，古越心里紧了紧。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缓缓开口道：“你问吧。”
    “我有多帅？”
    古越：？
    “什么表情你这！”顾承之相当不满地拍了拍桌子。随后又有些忧伤地自言自语道：“看来的确是太帅了，以至于师父你老人家都无法用言语形容。”
    “不过，再帅又怎么样？”
    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顾承之站起身来，指着自己这张脸说道：“世界第一帅是古越七段的徒弟，我说的，耶稣也无法否认。”
    “先撤退了，下次有机会好好在你面前展示展示你徒弟的精湛厨艺！”
    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在这个只剩下老人的屋子里响起。
    顾承之离开了，很不懂礼貌，很任性，很不见外。
    一口烤肉，一口啤酒，紧接着再一口烤肉，再一口啤酒.......反反复复循环了十多次。
    久久无言的老人，眼圈忽然开始变红，嘴里吐出了一口浊气。
    围棋已经下了有五十年的时间，有些道理他其实心里很明白，但却难以做到。
    棋盘上的变化无穷多，可无论怎么变却也仅仅只是黑白两种颜色而已。
    世间事，或许可以用黑白两色入做出简单判断。
    人心呢？
    利用，欺骗，以及最后还要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姿态。
    “真是个令人恶心的自私鬼。”
    自言自语地呢喃了一句，老人心中其实明白的很。
    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把两位徒弟的重量放在一个量级。
    不过若是这样便能让小若依以后能够获得幸福，那么即便死后被骂，那也无所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