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你该早告诉我的。”樱岛雪奈摸了摸发烫的面颊，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刚才，我好像闯入你的直播镜头了...”
    看到樱岛雪奈泛着殷红的面颊，张逸没想到，这位性格古怪的小女孩也有害羞的一面，随即笑着安慰道：“没事，直播间里的观众都在夸你呢。”
    樱岛雪奈柳眉微皱，琥珀般的眼瞳里有些许讶异：“夸我什么？”
    张逸认真的答道：“观众们都说你很可爱。”
    “真的？”
    “真的。”
    “哦。”樱岛雪奈点了点头，脸色依旧很是平静。
    简单和她聊了两句，张逸的视线重新转移到手机屏幕上，阅读弹幕的内容。
    一万五人气的直播间里，弹幕滑过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主播滚开啊，你挡着我们看雪奈酱了！”
    “纯天然的野生萝莉，比网上那些浓妆艳抹的阿姨可爱多了！”
    “主播闪一边去，让雪奈酱来直播。”
    张逸没想到，直播间里十条弹幕竟然有九条是在讨论樱岛雪奈，剩余的一条是在挖苦自己。
    看到昔日的粉丝转眼间移情别恋，张逸满头黑线，无语的扯动嘴角：“雪奈酱是什么鬼？我还是豆瓣酱呢。这才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你们就把我抛弃了？”
    不过话刚脱口，他惊讶的发现，樱岛雪奈只是短暂的露脸，就让直播间里的人气增长一倍。弹幕更是比平日密集了许多。
    “直播这个行业，果然还是女性比较受欢迎啊。”张逸不由得感慨了一句，不过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喜欢玩恐怖游戏的，大多数都是宅男或者大叔，直播间里的观众自然也是这类人。他一个男性主播肯定对观众的吸引力不大。
    张逸的吐槽没能消磨掉水友们的热情，直播间里的观众依旧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
    “一人血书求雪奈酱直播，我给你打赏一发飞机。”
    “加一！”
    “加一！”
    “主播，能不能让她和你一起直播啊？”
    看到这条弹幕，张逸扭头看向樱岛雪奈，她冷漠的脸庞上分明写满了“拒绝”。不用想都知道，这么一个性格孤僻的小女孩，是不会在镜头前卖萌撒娇的。
    “还是算了吧，她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交流...”
    张逸的话刚说完，手机屏幕突然一暗，底部弹出一条白色的通知栏：
    “手机电量不足，仅剩3%”
    无奈的扯动嘴角，张逸淡淡的道：“好了，手机快没电了，大家点个订阅，下次直播再会。”
    掏出背包里的备用电源和数据线，张逸刚要关闭直播，却见屏幕中央的位置，悠悠的飘过一条醒目的金色弹幕：
    “主播，切勿离开此地。你现在出门，怕是活不过今晚。”
    看到这条弹幕，张逸的表情瞬间呆滞，暗道一声“晦气”，强忍骂人的冲动，查看这名观众的id。
    他的昵称很长、很拗口，而且由于充值过vip，带有土豪金颜色的背景板，名字非常古怪。
    “喜欢看直播的退休老神父?”
    “现在的观众起名字越来越花里胡哨了。很好，你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张逸停下手里的动作，强忍心中的怒意，冷冷的问道：“这位叫老神父的观众，请问你何出此言？”
    根据以往的直播经验，张逸觉得，这十有八九是一个故意找茬，刷存在感的观众。
    很快，“喜欢看直播的退休老神父”再度发送了一条弹幕：
    “主播，我看到你昨晚直播时签了一份合同，实际上那是一张契约，若不抓紧时间把契约烧毁，今晚恶魔就会上门找你。若你处理不当，怕是活不过今晚！”
    “什么？”
    紧紧盯着这条弹幕，张逸半信半疑。这个凭空冒出来的观众，说话不着边际，很难让他信服。更何况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张逸觉得，这名观众很可能是在故意捉弄自己。
    “这名叫老神父的观众，我以前好像没有在直播间见过你。请问阁下何方大能？”
    张逸双手捧着手机，语气里满是怀疑。
    没过多久，“喜欢看直播的退休老神父”的昵称再次出现在直播间里，他接连发送了两条弹幕。
    “哈哈，我不是什么大能。”
    “鄙人年过半百，只是宛城圣约翰教堂一个从业二十年的退休神父而已。”
    “神父？”这个词汇对张逸来说并不陌生，他常在电影里看过，但在现实生活里，和这种职业的人几乎没有任何接触。
    张逸眨巴着眼睛，疑惑的开口道：
    “神父不是主持婚礼，为死者祷告的人吗？怎么会对游戏感兴趣？”
    “确实如此，但你了解得明显有局限性。”
    “喜欢看直播的退休老神父”再次回复道：“神父是主持弥撒及婚礼，为垂危者祷告、告解、驱魔的人。
    而本人，专精驱魔！今天见你有难，好心提醒你一下。”
    张逸心里咯噔一下，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不安。
    回想起艾丽莎让他们在游戏前签的合同，张逸确实察觉到了一丝古怪。
    他记得合同上清楚的写着，游戏一旦开始，只有通关和失败两种情况，不能中途退出，结果他把电脑砸毁之后，这款游戏果然还在继续，甚至出现在了他的手机上。那就说明，合同上的内容是真实有效的，而且还在无形中时刻约束着他！
    想到这里，张逸放低姿态，盯着手机屏幕，凝声问道：
    “大哥，你能讲的清楚一点吗？那合同到底有什么问题？”
    还没等来老神父的回复，直播间里的其他观众却开始插科打诨：
    “不愧是vip大佬，一开口果然就不同凡响。”
    “这位新观众别吓唬主播啊，他裤子都湿了。”
    “太扯了吧？神父不去教堂待着，跑到这里看游戏直播？”
    “房管呢，建议永久禁言这个封建余孽！”
    “等等！你们先别发弹幕。”张逸看着飞快弹出的弹幕，只觉得眼花缭乱，生怕把老神父的弹幕淹没下去。
    不过还好，老神父的金色弹幕在直播间里非常显眼。
    这次，他只发送了短短四个字：
    “恶魔契约。”
    张逸眼瞳猛地一缩，回想起安娜的话中也有恶魔的字眼，顿时这觉得这名观众不是常人。
    “老神父，您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张逸按捺住惊疑的心情，刚要再开口问些什么，手机屏幕却是骤然一暗。
    手机中间，弹出白色的通知栏：
    【电量不足，自动关机】
    一个小水滴在屏幕中央转动了两秒，手机屏幕彻底黑暗。
    “草！”
    张逸骂了一声，连忙用备用电源给手机充上电，然后掏出身上的强光手电筒、消防斧，将它们一起塞进背包。
    “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张逸一脸紧张的收拾东西，樱岛雪奈忍不住问道。
    刚才张逸直播时说的是中文，她一句也没听懂，但是，看到张逸和直播间里的观众隔空对话，觉得挺有意思，就在旁边饶有兴趣的观望。谁知道现在，张逸却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
    背上双肩包，张逸脸色凝重，语气急促：“我估计警察马上就要封锁这里，我们必须快点下楼，找到之前签下合同。”
    “我和你一起。”看到张逸脸色紧张，樱岛雪奈知道此事要紧，于是没有多问。
    两人快步走下楼梯，客厅里空荡无人，安娜和乔伊等人已被送到医院，门外有两三名警察正在拉警戒线，保护案发现场。
    张逸和樱岛雪奈分头行动，在一楼的房间快速翻找。
    他们必须在警察封闭这栋别墅之前找到那几张白纸。否则，那份合同就要永远被尘封在这里！
    万幸的是，张逸很快在103房间有了收获。
    这是一个整洁干净的卧室，很有可能是艾丽莎睡觉的地方。
    张逸之所以得出这个推论，是因为衣架上挂着一套娇小精致的女仆装，和一些女性的贴身衣物。
    掀开白色的柔弱枕头，张逸在床铺上发现四份合同，它们被整理成摞，装在一个透明塑料袋里。
    想必是艾丽莎下楼后，把它们藏在此处。
    撕开塑料袋，张逸随手抓起一份合同，怀着忐忑的心情，仔细阅读。这一次他看的格外细致。甚至留意到每个标点符号。
    合同和之前的内容一模一样，看到最后，张逸却发现在自己签名的地方，竟然被盖上了一个猩红色眼瞳图案的印章。
    “你在凝视恶魔时，恶魔也在凝视着你！”
    脑海里忽然回想起进入游戏时的导语，张逸的后背瞬间袭上一股凉意。
    这个血红色的眼瞳，似乎在无时无刻的窥视着自己！
    不敢有丝毫怠慢，张逸立即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纸张的一角。
    看来，那名叫老神父的观众似乎有些能耐，虽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但凡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谨慎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早知道，应该问那家伙要一个联系方式的。”
    张逸暗自思忖着，有些懊悔的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捏住合同的一角，任凭升腾而上的火舌，逐渐吞没整页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