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白把军大衣搭在臂弯里，那张带着疤痕的脸荷尔蒙爆棚，似笑非笑：“躲那么远，哥还能吃了你？”
    “我……”司思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连退了两三步，跟傻缺似的。
    “能自己走就自己走，跑得快挺好。”谭白根本没继续开玩笑，只朝司思勾了勾手：“先进去再说。”
    “哦，好……”司思的脸热爆了，低着头小心地跟在他身后，始终隔了一人那么宽的距离。
    冷不丁又听见谭白问道：“听小七说，小司机你去相亲了？男朋友长得不错？”
    “！！！”司思脑子一嗡，她做梦也想不到三哥会关心她的感情问题。
    司思的心完全乱了，怎么回答呢？
    回答“是”？
    还是说“没有”？
    “三哥，我……”司思刚想开口，谭白却先说话了：“路伯伯，您老昨晚睡得还好吗？”
    不是对司思说的，迎面走来的人司思也认识，是路遥的爷爷。
    两个人聊了几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谭白侧身，把自己的大衣递给了司思：“小司机，拿着，你先回去。”
    “好的。”司思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再清醒点儿时，已经只能看到谭白和路遥爷爷的背影，他们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转角处。
    司思咬了咬唇，把刚才的种种又回想了一遍，从三哥的公主抱，到额头贴着她额头的亲昵，再到他那个关于她相亲的问题……好像都在给她错觉，三哥是不是对她……
    然而，想着想着又觉得不可能，三哥只是问了问题，却好像并不关心她的答案，她有没有男朋友和他有什么关系？三哥应该只是没话找话地随便问问……
    司思，自作多情是一种病！快醒醒！
    司思狠狠一下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别做梦了！
    可是，抱着怀里沉甸甸的军大衣，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她有点变态地想低头去闻，怎么能不做梦呢？
    她说好不要他的大衣，最终还是接过来。他递过来，她就接住。给什么就接什么。这该死的暗恋……
    “你照顾了我奶奶一晚上，我三哥他们应该是去忙家里别的事了，那晚是挺乱的。”视频通话中，谭璇听着司思的简单描述，点了点头，又不死心：“然后呢？我三哥没谢谢你？他怎么那么不懂事儿！”
    司思跟谭璇说话也藏了五分，那些亲密的细节是单纯属于她一个人的，她怎么有脸说？
    “三哥我后来没碰着了，但是我碰见朱朱了，她状况不太好，我就跟着救护车一起送她去医院了。”司思如实说了故事的后半部分，再也笑不出来：“胎心没了，情况很危险，送去医院之后马上就安排了手术，我还联系了她的爸妈，总之，该做的我都做了，其他的，我也没法管。”
    司思一直在观察视频里谭璇的表情，朱梦琪这个名字从那天晚上起，应该会成为谭璇的噩梦。
    果然，谭璇一听见“朱朱”这个名字，心还是抽了一下，她想起陆翊，想起她无辜的初恋。她早就对江彦丞说过，她不是圣母，不会忘记朱梦琪对她和陆翊做过的一切，她不复仇，她只是永不原谅。
    “她孩子没了，李明喻也进去了，我没什么可说的。”谭璇冷笑，笑容渐渐苦涩：“陆翊的情况恶化了，ICU不准我再进去探望，司令，说真的，我很害怕。你知道前两天我去探望陆翊的时候，他怎么跟我说的吗？”
    “他说什么？”司思顺着她回答。
    “他说，让我不要把他的现状告诉……陆放。”谭璇哽了一下，想起那个少年生前的所有，她闭了闭眼，笑得像哭：“他不知道陆放已经……”
    “我明白，这两天我都不敢去仁信医院那边，好像我不去，那些事情就不存在了。幸好我还能躲着，你躲不了。”司思的眼睛也红了，都是曾经熟悉的人，谁能轻易接受生离死别？
    司思有一句话没敢问出口，谭菲呢？从朱梦琪的供词里看，谭菲才是幕后的大boss，她现在怎么样了？
    “算了，担心也没用，反正没一个开心的人，我还是不要把负面能量传递给你了。”谭璇的情绪转移得很快，破涕为笑地换了个话题道：“对了，司令，我三哥今天还问起你，说你是不是离开锦城了，怎么给你电话也不接，找你也找不着，你们俩真没一丢丢进展？我三哥他不会欺负你了吧？！”
    听谭璇把话题又绕回到三哥和她的头上，司思马上又摇头摇头摇头：“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那天和朱朱一起离开度假村了，后面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谭年年，你能不能好好休息休息，今天离婚啊，元气大伤，你好好补补伤痕，我们明天再好好聊吧……”
    说着，司思插科打诨地结束了视频通话。
    一切断视频，司思往床上一躺，呆呆地盯着天花板。谭年年问的问题，她都回答得模棱两可，其实那天一早和三哥分开，她原本是打算等他回来的，只是半路遇上情况不对的朱梦琪，她还是第一时间把朱梦琪送上了救护车。
    度假村的设备很齐全，大概是昨晚出了事故，为了防止老人家有什么意外，连救护车都备上了。
    朱梦琪上了救护车，她也打算跟着一起去，可她始终还记得三哥的军大衣在她这儿。
    她把军大衣交给了度假村的工作人员，叮嘱道：“这是谭……谭白的衣服。”
    她还是不习惯念他的名字。
    工作人员还没回应，一只手已经接过了军大衣，展开后，覆盖在了她的背上，宽大的大衣顿时裹住了她，她不敢念出名字的那个人，此刻就站在她的身边，明明穿的是一身单薄的衣服，他却丝毫没有瑟缩，生生扛住了飘落的雪花，笔直地伫立着。
    他对她说：“穿上吧，外面冷。”
    “三哥，这是你的……”她已经懵了，一遇到他就发懵。
    “送你了。”谭白眯着眼，他脸上的那道伤疤好像也跟着动了一下。
    司思的人不能动，目光也不能动，就锁在他的那道伤疤上，她双手揪住了大衣的领口，嗫喏道：“哦。”
    “去吧，小心点儿。”谭白拍了拍她的肩膀，朝救护车里看了一眼，没多说什么。
    司思仿佛被他推了一把，他让她去就去，让她小心点儿就小心点儿。
    她上了救护车，车门关上，外面的风雪被阻隔，那个人还站在车外。
    救护车开动，司思还扭着脖子，她的人上车了，可心没有。
    “司思，你果然有手段啊，真的勾搭上了谭年年的哥哥，呵呵，平时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你才是最有心机的那个……”
    冷不丁一声虚弱的嘲讽从担架车上传来，是朱梦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