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较为狭长,现在又过于空旷,走在地面上一点脚步声也会被放大,像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个隐形的扩音器。夏濯走了几步就起了玩心,撒开关渝舟的手跑到中央,摆出握着话筒的姿势:“喂喂喂?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声音盘旋回荡,简单的几个字说出了立体声音效。
关渝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夏濯清了清嗓子:“今天我要给大家带来的歌曲叫做《世上只有妈妈好》,谢谢大家的掌声~”
关渝舟:“……”他配合地拍了两下手。
夏濯非常有偶像的自觉,给了他一记飞吻,扯着喉咙开始表演:“世~上——只、有~妈↗妈↘好~”
关渝舟:“…………”
第二句还没来得及编调子,那几个跟着清洁工的人接二连三在隧道入口处探出了头。
很明显,这鬼哭狼嚎比跟着原住民探查事件真相还有吸引力。
夏濯压根不知道社恐为何物,唱得更起劲了,间隙中还知道和观众互动暖场。让关渝舟没想到的是,这三人也是爱玩的,估计看他们太过嚣张,也放心地靠了过来,其中一个大男孩还对着夏濯吹了声口哨,跟着夏濯一起大喊大叫。
他同伴不堪其扰地捂住耳朵,关渝舟早就习惯了这种场景,竟是面不改色地从头听到了尾。
流淌的水纹透着幽光,将一点地方打造得暧昧又迷幻,夏濯唱完了儿歌又唱起了他听不出原曲的流行歌,清越的声线就毁在这么一张五音不全的嘴上。
关渝舟想起了大学时每个学期都会举办的校园十佳歌手比赛。
夏濯那时候还挺内敛,或许是自己心里有点数,所以还没来得及在同学面前一展歌喉。但凭借那张脸蛋,还是让班长将名字给填上去充了数,在飘着雪的冬日里裹着厚重的羽绒服,站在全年级的师生面前抓住了话筒。
他们那时还没在一起,夏濯在灯光和一双双视线下难得紧张,开场白迟迟未说,不停在台下找寻着什么。直到锁住了他在的角落,台上的大男孩才搓了搓因暖气过足而发烫的脸颊,一语惊人地当众表白:“这首歌送给我追求中的人,希望他能喜欢。”
很少有这么大胆的,台下一团团起哄着问他,是想让听歌的人喜欢他的歌还是喜欢他的人。
夏濯笑嘻嘻地摆手,“当然是都喜欢啊。”
在瞬间窜起的热闹气氛里,夏濯伴着背景音乐唱了首全场人此生难忘的《失忆蝴蝶》。
结合着听不懂的歌词和差点唱断肠的调子,现场人傻眼了,回头一个两个都在论坛上讨论,说要是夏濯这么豁出去了,喜欢的人还不点头答应那真的太惨了。
他听夏濯唱歌,回忆便一点点浮现。
和上学时一样,夏濯总是夺目的。他身上有着某种魔力,总会让匆匆一瞥的人放慢目光,仿佛不去看他的笑脸是一件会遗憾终生的事。他现在也像之前无数次的那样,靠在一旁静静地站着,看他轻而易举就调动起另外几个年轻人的热情,再嫌弃难听也忍不住混入其中,哭爹喊娘地一同乱闹。
等中央的人总算唱累了喊着要喝水,他才主动上前递上瓶子,把人接近怀里。
见他呼吸喘不匀,关渝舟打趣道:“夏老师,演唱会办得怎么样?”
夏濯认真地说:“很成功,等我练好了签名一定第一个送你。”
关渝舟闷笑着顺顺他的背:“那先谢谢夏老师了。”
第173章 海洋之声(四)
夏濯一疯就疯了一下午,等知道回去时,外面天都黑了。
少有的窗没能透进来一丝亮色,要不是通风设施还在运转,怕是多待个两天都能被活活闷死。
回到纪念品店,白夫人正躺在一片抱枕里看海洋动物图鉴,眼皮抬也不抬一下。
“你们这趟可去的真够久的,又找新线索去了?”
夏濯咕嘟灌下一大口水,“找线索有什么意思?我俩开演唱会去了。”
白夫人:“?”
他怎么没听懂?
夏濯哑着嗓子,可怜兮兮地说:“夫人,有饭吗?”
“饿了找你男人,我又不是你妈。”白夫人还没躺够,赖着不怎么愿意起来,这时候就不占口头便宜了。
白嫖失败,夏濯嘀嘀咕咕地找关渝舟去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关渝舟拿毯子在收银桌后铺了张小床。没过多久,白天和他们一起闹腾的那三个年轻人也摸到了这里,看见他们还不太好意思,互不干扰地挑了另一个角落窝着了。
等时间再晚一点,怕夜里遇到不必要的麻烦,白夫人出声提醒两人睡前把门从里面锁上。
也许是越来越熟络,他近几次和夏濯搭话都是用的本音,现在突然拾回了女声,夏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但他一开口说话,那三个年轻人才注意到原来这房间除了夏濯和关渝舟还有第三人,一个两个从架子后探出头来偷偷摸摸地看,还引发了不小的躁动。
白夫人本就有姿色,像颗熟透的桃。此时正翘着腿半靠着墙书,翻书的姿态和眼神都有些漫不经心,原本到脚踝的裙摆不知怎么拧巴到了禁区地带,夜光灯将他的大腿照得实在有些晃眼。
总而言之,这就不是小孩子能看的画面。
于是夏濯一伸手,捂住了关渝舟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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