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气候来得特别,9月初,炎炎夏日突然间来了第一个冷空气,夏秋的转换就这样在瞬间完成,不见一叶知秋,城市人工雕琢的园林依旧是花开正艳、叶绿正浓,可是气温的骤降,穿梭人群的乱穿衣,掩饰不了秋天的到来。
城市的天空总是被密实的烟尘混浊,永远灰沉沉的暗,秋天的天高云淡只存在于乡村旷野。望着城市林立的楼群,方程的心很沉。
她只想一个人走,那林荫道上,风带着丝丝凉意,从背后袭来,吹乱了她一头秀发,无心去理。理了,还是要乱,理不出一个头绪来。该刹车了,谁叫你暗恋上了他?已婚的。
秋风吹散了方程的爱,理智使她的感情冻结了。幸好,对他的爱还只是趋于萌动的初露,象刚起秋风的树叶,挂在树上还青并未掉落,这个秋季注定不结果。
去年初秋的9月底,龙湾生态旅游区举行开业典礼,刚从市艺术学校毕业分配到市旅游局的方程被抽去做礼仪小姐,在那,她又遇上了他——肥仔哥。
他是以市直机关宣传干事的身份随行去的,庆典仪式上,他是台下静听人群中的一个;而她,在主席台两傍侍候着,是众多礼仪小姐中的一员。他注视着她,回想着似曾相识的面孔,椭圆形的脸,眉清目秀,标准的身材,一定是她。锣鼓喧天、醒狮起舞,一片欢庆过后他找到了她。
他们就这样邂逅。
原来五四青年节前,市委组织部和团市委在市委党校举办市第五期基层团干部培训班,他以市直系统团总支的身份参加了培训。艺术学校的校舍就设在市委党校内,团干培训班与艺校举行了一次联欢晚会,他和她被选为主持。
利用两天的空余时间,他们漫步于菁莪书院、撷园、兴濂书院,拟定每个节目的开场对白,在古色古香、环境优雅的校园内他们完成了开场白的磨合。
她问他,为什么你喜欢别人叫你肥仔哥?他说自小到大同学都如此叫,工作后也是,认同了,适合我,很好啊!
方程观察着肥仔哥,高高的个头,圆润的脸,胖娃娃一样的身段,一副憨厚诚实的模样,肥仔哥的绰号名副其实。
不接触不知道,一出声,肥仔哥声如洪钟,浑厚的声音自似音箱的胸口发出,非常有磁性,方程被他的声音吸引了。
肥仔哥的谈吐与他憨厚的外表刚相反,推举主持时团训班带来了他,方程还担心他的口才与反应呢,交往后才发觉自己还差他一大截。
肥仔哥很会调侃气氛,说话幽默而带有哲理,他圆润的脸、说话时的笑餍、注视人的眼神令方程感动得一瞬到永远。
晚会很成功,肥美与秀气的主持搭配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团训班学员离校,很长的一段时间方程都不能自控地回味着与肥仔哥接触的有限几天的时光,似有一种相思的缠绵在心头。
方程也毕业了,再没有见面与联系,纵使有回忆,也只是一段插曲,过眼云烟的,肥仔哥的印象也随之慢慢的淡化,及至去年龙湾生态旅游开业典礼的邂逅。
龙湾据传是远古时期神龙生息的地方,是集雄、奇、秀、雅、险、幽于一体的自然山水迷宫。方程接受了肥仔哥的邀约,结伴沿着崎岖的山路走进了迷宫。
过了龙湖,在山脚下仰望,只觉眼前群山一片的绿,绿得让人不知所措。初秋的凉意阵阵袭来,方程问,置身于绿的海洋后会不会迷途?肥仔哥回答,傻女,沿山涧溪流而上而下,哪会?你想不想看龙口银瀑和天河飞瀑?方程说,想。那就涉水、攀爬而上吧!肥仔哥鼓励着。
初遇小瀑布,方程已惊叫,哇,瀑布!好美呀,我看见瀑布了!肥仔哥微笑着说,这就满足啦?等回看到落差高达三百米华夏第一的天河飞瀑看你怎么用真情表达。
观赏过龙口银瀑后,他们又攀上了天河飞瀑边,倾泻直下的飞瀑哗沙沙的嘈杂,响彻山间,一股带寒的气压直逼过来,使人心如鹿撞,几乎窒息。肥仔哥却象一座山,直挺挺的挡住风压,把秀发飞扬的方程拉到身边。他们兴奋了起来,诗兴大发,肥仔哥引领着方程即兴做了一回主持的对白。
肥仔哥打开他那洪钟的声喉:千丈青山衬着一道白银,一座珍珠的屏!
方程也引颈配合着:时时来一缕清风,把它吹得如烟、如雾、如尘。
肥仔哥:天河飞瀑集雄劲于一体,展示了雄性的力量!
方程:龙口银瀑以阴柔著称,洒满了母性的温情!
肥仔哥:这是大自然的强音,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在此也逊色!
方程:撞击在岩石上的水帘,溅起一串串的水花洒在肌肤上,恰似你的温柔!
哈!哈!
他们引亢对白的男女声和着飞瀑的水声从黄龙谷升起,在漫山遍野中回荡,他们忘乎所以的欢呼,雀跃,沉浸于此次相遇结伴观光的快乐之中。
方程永远记着肥仔哥伸出有力的大手拉她一把的那一瞬,那一瞬陶醉了方程的心,她的脸庞由此而绽放出了无限羞涩的柔情。
在折返走向怪石嶙峋的白龙谷途中,肥仔哥始终做着令方程感动的护花使者,那粗中有细的大将风范,憨厚诚实的关怀,方程看在眼内,自觉温暖无限。
肥仔哥没有向她示意过什么,他只是说过把她当成亲妹妹,做哥哥的在这山野上就有责任保证她的安全。方程的心多少有些不满足,象秋季的落叶,极不情愿的带着金黄随风飘下,凄凉的任人欣赏,令人遐思。
阳光在墨绿的群山掩映下显出了微凉的美,瀑布带来的风,连空气都缠绵,方程还是被秋天这个收获的季节深深的吸引着。
各自回到同一座城市,手机短信在空中来往。肥仔哥说做宣传干事很忙,经常要写新闻及宣传报道稿,经常穿梭来往于市广电局、报社、市文化局、市文联等单位,不时的要追随领导去到哪写到哪,因工作关系来访的普通接待也由他来安排。
有强烈事业心的肥仔哥打动着方程的心,方程喜欢听他带磁性的声音,喜欢听他介绍所写报道的摘要,因为她对文学也感兴趣,经常写写散文以抒发心灵感悟及游记随想,她与他有共同的语言。
方程的单位就设在华侨大厦内,有一天肥仔哥带了一批客人来华大住宿后径直到了她的单位,她正在上网,有肥仔哥来找她她立刻兴奋了起来。
方程手忙脚乱的递上茶水,肥仔哥静静的看着她,微笑着接过,当发现方程在浏览本地的e天空网站时,也即刻来了精神,说,你的散文我都看过,文采很好,佩服。
方程说,我知道,你跟的帖最多,我回你的帖也最多,文章后面的回复都快变成我们俩的聊天室了。
肥仔哥说,我最欣赏的是你那篇描写母亲河今昔变化的文章,确实,现今母亲河水流减少了,污染严重,作者更多的是无奈,只有呼吁,我已把它转载到了本地的在线网,我在那是一个栏目的版主。
方程惊讶,说,你这个大忙人还有空做论坛版主?
肥仔哥笑着说,搞好全市互联网新闻网站的规划、建设和管理以及监督也是宣传部的份内事啊!
方程注册了在线网,打开了肥仔哥的个人资料,看到了他所写的文章目录,惊呼,哇!那么多呀?
肥仔哥笑着说,所写的都是市当时的工作热点,如先进性教育、春风教育、农村合作医疗、发展特色农业、森林防火、帮扶解困、拒绝黄赌毒、殡改工作等。
肥仔哥确实太优秀了,有着内涵的美,令方程着迷。看着文章目录,方程转入了沉思,肥仔哥呀肥仔哥,你最有魅力的地方就是有强烈的事业心,因为有事业心的男人有理想有志气,能给恋人一种踏实感,这是最吸引我的,就凭这,我就不能自控的爱上你,真想扑在你的怀里,表达对你的崇拜与支持。
随着对肥仔哥了解的加深,她对他的倾慕之情也随之加剧,她已暗恋上了他。
方程要写一篇关于加快龙湾景区开发以便带旺我市旅游业之类的文章,肥仔哥给她提出了一个很有见地的写作思路,令方程佩服。他说龙湾属次生原始森林,开发要重点考虑“生态”二字,兼顾探险与休闲度假,要保持原始与野性的味道。不能象今天的庐山“旧貌换了新颜”往日像一个纯朴的村姑,模样很自然,可今天人们给它肆意打扮,涂抹上了浓厚的脂粉,如同倚门卖笑的红楼女子,俗不可耐。沐浴着浓浓铜臭气息的庐山,今天已在“文明”与现代化的进程中失落。
文章发表后获得了领导的赞赏,方程打电话给肥仔哥,说要感谢他,要和他分享喜悦,她请客,约时间见面。
方程提议,去咖啡店?自助餐?还是西餐厅?任他选择。
可肥仔哥却直接的说,放过我吧,已经够肥的了,不想在外面吃东西。
方程说,不如上舞厅,很想和你癫一个晚上。
肥仔哥没有赞成,而是约她在市政广场那里见面,说入夜后市政广场灯火璀璨,也有许多市民在那集体跳交谊舞的,我们作为团的骨干,有时间应该去助兴,搞活气氛。
方程有些扫兴,她本想趁此机会留意肥仔哥对自己的真实情感的,很想和他共进西餐后进入灯光昏暗、有浪漫情调的舞池,靠得很近的随曲起舞,很想和他诉说衷肠,说说感情方面的悄悄话,找机会表白自己的心。
凭女孩子细腻的感觉分析,看来肥仔哥已心有所属,只是女孩子的矜持又不便细问,但不确实的事方程的心又不甘。
市政广场跳交谊舞的大多是中老年人,肥仔哥在这个场合很活跃,除了和她跳,还邀请其他的女士跳,有他在,绝对不会冷场。他是众人的,不是她专有的,他是一名出色的团干部,他的活力就在于有着一颗积极向上的进取心。方程就喜欢这类型的男子,可惜她看不透这个男子的心。
整个晚上,方程都在默默地留意着肥仔哥的一举一动,搜索着他的眼神和笑容。方程没有看到他传递过来的默默含情的注视,也没有看到他不自在的羞怯的一瞥,有的只是象大哥哥对待小妹妹那样轻松自然的关怀。
肥仔哥对流露真情的眼神迟钝,对媚态的暗示没有反应,方程感觉有一种淡淡的失落在心中弥漫,暗然神伤。但她掩饰着自己,强装笑颜与肥仔哥活跃于舞场,来请者不拒,直跳得汗流浃背、腰腿酸软,她用疲劳来折磨自己。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方程眼里含着多愁善感的泪水,像很多暗恋者那样,承受着一厢情愿的困惑。
方程知道肥仔哥是已婚男士起始于看到近期本地政府网的一篇专题报道:今年8月,由于受台风“派比安”的正面袭击,我市普降暴雨,局部大暴雨,全市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灾情不管白天黑夜,哪里有险情,哪里就有共产党员的身影,护堤坝、搬沙包、背群众、做工作,广大党员始终奋战在抢险救灾的第一线宣传部的新党员“肥仔哥”妻子临产也无暇顾及,主动请缨,积极投身到这场抗洪抢险的战斗中去
方程看后心中象打翻了五味酱,各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优秀的肥仔哥表现出色被报道应该看着心甜,可自己日思夜想的肥仔哥却是已婚的,而且还有了小孩,方程又来了一阵刺骨的心痛,苦涩的泪水覆盖了短暂的甜。
方程的心乱了,脑子曾经一度空白。平静少许后她打电话给了肥仔哥,掩饰着酸楚与无奈,挤出报喜的心情说,恭喜你!肥仔哥,看过对你的报道,事业添丁两丰收。
肥仔哥说,这没有什么,浸身于那个抢险的环境,踩着泥泞,看着急需转移的老人小孩,谁都会这样做,至于爱妻生产,也是征得她同意的,她说有她父母陪伴嫌我碍手碍脚,要我去干我应该做的工作。
听着是多么温馨和谐能相互兼容的一对小夫妻,他们应该是幸福的一对,方程的心开始一点一点的变冷,正值9月的初秋,雨后的微凉诱发方程一阵的颤栗,之后就是无奈的叹息!
方程心有不甘,她要看看嫂子是否与肥仔哥登对,心想如果事业有望成功的背后那个成了肥仔哥的绊脚石的话她要插足夺爱,于是她竭力说服了肥仔哥引领她去他的家,去探望哺乳中的母子。
带上奶粉、婴儿衣服、小铃当、纸尿片等,方程踏进了用向日葵装点的新房,只见嫂子早已抱着婴儿在厅坐等。起立迎接的一瞬间,方程看到了一个笑容可掬略显富态皮肤白皙带眼镜的年轻妈咪,她与自己同高,身穿睡服抱着婴儿是那样的协调和谐,在她的身上充分显露出了哺乳期母性细腻、温柔的自然美。
潜意识中方程的心凉了,隐藏在心想横刀夺爱的念头即刻土崩瓦解。方程转笑着,装出一副天真烂漫一脸无邪的样,说,呵呵!转眼间,为人母了,一个很温柔慈爱的年轻妈咪,真的恭喜你,也衷心的愿你的小宝宝快快长大、健康成长。
在谈话中,方程夸赞肥仔哥事业心强,有魄力,交际广,是领导身边的红人,夸赞他英俊潇洒、谈吐幽默、温柔多情、脾气好,是男士中的极品,说他对女孩子很有吸引力,是众多女孩子倾慕的对象,提醒嫂子要多心眼防护着他。
嫂子却爱意连绵的看着肥仔哥说,我知道他的性格和人品,自高中起认识他,经历大学及工作,爱情也经历过挫折及考验,他把精力都放在了事业上,我放心他,他虽潇洒,但不见得英俊。的确他有许多红颜知己,那都是市内各单位的女团干,相信你也是他其中的一个,他和她们的交往只谈工作,只谈社会压力,不谈爱情,不谈风花雪月。
方程无话可说,回想与肥仔哥的交往,自己真的是他的红颜知己,肥仔哥不算帅哥,接触中不左顾右盼,不朝秦暮楚,正人君子一个,了解他的真的莫过于嫂子。
告辞回到了宿舍,方程饱受着感情的煎熬,整天浑浑噩噩的,感觉好辛苦好累。她知道,自己只是一厢情愿的暗恋,肥仔哥对她的情感并不了解,伤心痛苦只是她自己的事。
秋天,叶子纷纷枯黄,虽然眷恋,但树已不再挽留,方程期盼在这个季节收获,最后却只留下一颗破碎的心。这座城市已不值得留恋,那熟悉的街道楼宇、那熟悉的人与物,好象都已看穿了她的内心,都在嘲笑她。在这座城市里生活,她摆脱不了暗恋肥仔哥所带来的感情折磨。
方程决定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市,走得越远越好。她决定去西藏,去拉萨,去发展那里的旅游业,于是她辞了职,恳求领导为她写了封介绍信。于十月二日,带着未知数的她背上了简单的行囊,登上了t二六四次由广州开往拉萨的首发列车,开始了她冒险的“天路”之旅。
你别你在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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