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微怔。
    诚然，刚才自己确实看到一名男歌姬被烧死。
    ——但舞台上还有很多人啊。
    这就让自己上位了？
    黛西女士继续说下去：
    “这样吧……我先去办点事，中午再过来找你，我带你去参加一场聚会。”
    迎着沈夜疑惑的眼神，她解释道：“很多事情是不等人的，我们必须马上开展工作——我们需要人手。”
    懂了。
    现在歌舞团正好缺一个自己这样的人。
    所以自己幸运的入选了，直接上岗，开始工作。
    ……亡灵一族应该没有施行996吧。
    “好的，女士，我等你的消息。”沈夜有些忐忑地说。
    “这个先给你，最近街道上不太平，你要把它跟蔷薇徽章一起戴在胸前。”
    黛西拿出一枚徽章，郑重其事地放在沈夜手中。
    这枚徽章却与蔷薇徽章不一样，它看上去就像一颗锋利的獠牙，又像是某种怪物的角，在沈夜手上散发出灰蒙蒙的光亮。
    微光浮现，凝聚小字：
    “苍白之影徽章。”
    “唯有获得承认的人才可以佩戴此徽章，进入魔影庄园不受任何阻拦。”
    沈夜将徽章佩戴胸前，诚挚地说：“谢谢您。”
    “嗯，你先去忙吧，拿着这个——我也得出去一趟——我们中午在这里见。”黛西女士道。
    她将一個钱袋递给沈夜。
    “这——”
    “拿着！去买两身合体的衣服，打扮帅一点。”
    “是，多谢女士。”
    沈夜离开了歌剧院，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大骷髅忽然开腔道：
    “钱袋上的蔷薇图案代表了歌舞团，相当讲究。”
    “这有什么值得说的。”沈夜不由的好笑道。
    “徽章倒是真值得说——那是苍白之影的徽章，它是永夜城的三大势力之一，刺杀人类亲王的弗雷格就是苍白之影的高层。”
    “弗雷格又不是我杀的……应该不会被看穿吧。”沈夜说。
    “当然不会。”
    “不过魔影庄园是伯爵的住处，他是帝国的实权人物，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万一碰上他，伱最好小心点。”大骷髅叮嘱道。
    “明白了。”沈夜说。
    ——应该不至于碰上那种大人物。
    毕竟我才刚刚加入暗夜蔷薇歌舞团，只是一个小透明而已。
    而且现在似乎可以做更多的事了。
    “喂，我现在已经成了剧团的一员，应该算是有一个清白的身份了。”
    沈夜说。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大骷髅问。
    “我们可以采购前往地狱的仪式材料了吗？”
    “不行！那种术太厉害了，一定被死死的盯着，不过……你还记得我说过，你的幽暗低语是可以进阶的。”
    “对，你说过。”沈夜道。
    “想要进阶幽暗低语，需要一些特殊的噩梦水晶，而制作这些水晶的各种材料非常冷门，只有我知道，我们现在采购这些东西，不会有任何嫌疑。”
    “为什么没有嫌疑？”
    “因为我掌握的天赋是亡灵复生，也许他们会通过一些历史事件，知晓亡灵复生的些许进阶要求，但幽暗低语在历史上几乎没出现过，所以无人知晓。”
    “也对。”
    “走，先去搞材料，帮你完成‘幽暗低语’的进阶！”
    “怎么走？”
    “皇家大拍卖行！”
    几分钟后。
    沈夜抵达了皇家大拍卖行。
    这是一座哥特式的骸骨建筑，有点像前世的大教堂，外面看着确实有点阴森恐怖，但里面富丽堂皇，人群络绎不绝。
    用沈夜的眼光来看——
    “大商场而已嘛。”
    沈夜观察片刻，顺着人流进入了拍卖行的大门，立刻便有侍者来询问。
    他说明来意，就被请进了单独隔间。
    “您确定需要这些材料？”
    那位僵尸侍者问道。
    “是的。”沈夜说。
    “好，请稍等，我这就去查看这些材料是否齐备。”僵尸侍者说完，关上门就离开了。
    “感觉有点过于顺利了。”沈夜说。
    “不要担心，那些材料我做了大范围的添加，谁也猜不出我们要做什么，只会认为我们可能要举行盛大的召唤祭祀。”大骷髅说。
    “召唤祭祀？那是干什么？”
    “就是战争发动之前干的事——给大家一点犒劳，让大家听从指挥。”
    懂了。
    聚众斗殴之前，先请兄弟们吃饭。
    “不错，你脑子变活泛了。”沈夜惊奇地说。
    “哼，”大骷髅缓缓说下去，“我上次来就差点被看穿，现在当然要接受教训了。”
    “上次？上次发生了什么？”
    “我买亡灵复生的升级材料，被揭穿身份，打成重伤，差一点没逃掉。”
    它不说还好，这一说，沈夜倒是不安起来。
    光从隐姓埋名这件事上来看——
    大骷髅越是信心满满，咱越是要小心才是。
    外面响起敲门声。
    “请进。”沈夜说。
    门打开。
    两排骷髅士兵鱼贯而入。
    一名穿着军官制服的矮个子活尸带着两头浑身着甲的深渊魔蛇走在后面。
    “给我拿下——咦？怎么是你，巴克斯特先生！”
    活尸顿了下。
    “凯文？你怎么来了？”沈夜抬手朝他打招呼。
    活尸凯文目光迅速移动，落在沈夜胸口上的两枚徽章上，脸色微变，立刻抬起手，做了个隐晦的手势。
    这个手势一出来，那两头正要朝前扑的深渊魔蛇顿时停住。
    举起长矛的骷髅士兵们也将矛再次收了起来。
    “都出去，我跟巴克斯特先生谈一谈。”凯文沉声说道。
    “是！”
    所有士兵退了出去。
    肃杀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收。
    凯文走到沈夜身边，看着他，问：“尊敬的暗夜蔷薇歌舞团成员，我亲爱的巴克斯特先生，你为什么要收集这么多材料，难道你要进行大型的召唤祭祀活动？”
    “我才来永夜城，还不清楚这里的情况——难道不允许做大型召唤祭祀活动？”沈夜问。
    他不动声色地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小袋子，塞在凯文手里。
    凯文没接，只是看着他，继续问：
    “巴克斯特先生，你怎么会有苍白之影徽章？”
    “受邀请下午要去一趟庄园。”沈夜说。
    “您的徽章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当然。”
    沈夜将徽章递给他。
    凯文翻来覆去地检查着徽章，开口念了一句晦涩咒语。
    这咒语似乎是某种秘文，沈夜完全听不懂。
    在咒语声中，徽章散发出更加磅礴的灰暗之影，数息才恢复正常。
    凯文神情愈发不解。
    他将徽章递给沈夜，压低声音道：
    “从昨天开始，永夜城就不许进行任何大型召唤祭祀活动了，巴克斯特先生，你怎么不知道？”
    坑爹的大骷髅！
    ……不对，我从头到尾都没听说过这件事。
    老兵公会没有提醒过。
    黛西女士也只说“最近不太平，要小心”。
    街道上更是没有任何相关的宣传。
    难道……
    是一直在盯着我？
    沈夜心头暗骂一句，面上却露出诚恳之色：
    “凯文，你应该知道，我是乘幽灵火车来永夜城找事做的，之前才在战场上被人族大炮轰成了渣——我能知道什么？”
    他手上用力将钱袋推过去。
    这一次，凯文接了。
    “巴克斯特先生，我清楚的知道你的履历，所以我也知道你不可能是那个被追捕的家伙。”
    凯文在他面前坐下来，认真说道：
    “而且你马上就要去庄园了！”
    “——绝对不要再惹出什么乱子，否则这对你的前途会有很大的影响。”
    凯文捧着那个钱袋，语气也变得真诚了几分。
    沈夜顺杆而上道：
    “可是我们搞艺术创作的，有时候需要通过各种途径来寻找灵感——难道一点通融的办法都没有？”
    凯文看着他，有点欲言又止。
    沈夜拍拍他肩膀，亲热地说：“凯文兄弟，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是干什么的，等我发达了，你随时可以到暗夜蔷薇歌舞团来找我，我帮你寻找技能突破的灵感！”
    “——绝不收费，直到你满意为止。”
    凯文动容道：“我明年就差不多要突破了，到时候还真要麻烦你。”
    “没问题，直接来找我。”沈夜把胸脯拍得直响。
    他一边拍，一边回想凯文之前的每一句话。
    等等——
    凯文提到了庄园，又提到了前途，似乎对这里面的事很熟悉？
    那就多说一句试试。
    “凯文兄弟，我下午去庄园，你要不要一起去？”沈夜说。
    “我确实要去的。”
    “哈？”
    “我负责护送外国使节，以及下午的安保工作，到时候我们说不定能碰面。”
    “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吗？”沈夜问。
    “这倒是没有……不过在适当的时候，如果你能帮我美言几句，夸一夸永夜城的治安情况……”
    “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夸。”
    “好，巴克斯特先生，你是个不错的吸血鬼，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凯文说着，将沈夜的采购单拿出来，撕成两半，在桌上摊开。
    “材料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这里采购，另一部分去材料商店买——这就没那么扎眼，其他方面我去打招呼。”
    “太谢谢你了，凯文。”
    “不必客气，我也是秉公办事——事实上，你绝对不可能是那个骷髅，而我知道那个骷髅想采购的其实是——”
    凯文忽然闭上了嘴。
    沈夜却笑道：“骷髅不都是低级的兵种么，以你我的身份，还需要跟这种低贱货色打交道？”
    凯文垂下双目，摇头道：“巴克斯特先生，并不是所有的骷髅都是低等兵种，你一定读过永夜法典，又或者亡灵神册，你应该知道——”
    “抱歉，我读书少，”沈夜打断了他，“我们巴克斯特家族要是还有钱供我读书，我也不会上战场了。”
    凯文不说话。
    对方这些话倒是真的。
    这个巴克斯特确实穷的叮当响，才不得不上战场，只为了赚那几个军饷。
    ——自己调查的结果也是这样。
    至于为什么现在有了钱——
    他可是入选了暗夜蔷薇歌舞团！
    而且马上就要去庄园表演了！
    这种艺术家怎么会没钱？
    刚才那个钱袋上还绣着暗夜蔷薇歌舞团的标志！
    凯文结束了试探，重新抬起头，刚好看见沈夜正在认真地将那枚苍白之影徽章别在蔷薇徽章旁。
    两颗徽章闪闪发亮。
    它们代表了这名年轻吸血鬼的大好前程。
    凯文看了一眼，站起身，说：
    “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交差事，巴克斯特先生，我们下午见。”
    沈夜立刻站起来，跟他握握手说：“兄弟，下午见。”
    凯文笑笑，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贴心的将房间的门关上，带着两队骷髅士兵和魔蛇，一直走出了拍卖行。
    凯文朝一边低声说：
    “从暗影刺客里找两个好手，仔细盯着这位歌姬，不要让他跑了。”
    虚空传来一道回应：“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