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行。
    房间。
    沈夜看着面前的两份采购清单。
    “抱歉，差点搞砸了。”
    大骷髅沮丧地传音。
    “没事，这不怪你，事实上我们根本不知道连买东西都要注意。”沈夜说。
    那个凯文临走前还试探了自己一次。
    它其实并不放心自己。
    它也没有真正的放过自己。
    ——只是现在惹自己的风险太大，万一自己真是清白的，那么吃不了兜着走的会是它。
    所以它才偃旗息鼓。
    ……有趣。
    “刚才那活尸一肚子算计，接下来我们要小心了。”沈夜说。
    “现在怎么办？”大骷髅问。
    “钱都花了，当然是把材料全部采购到手，然后回我们的世界去完成进阶。”沈夜说。
    “那倒是安全的。”大骷髅松了口气道。
    一个小时后。
    沈夜从一家大型的材料商店里走出来。
    ——升级“幽暗低语”的材料已经收集齐，按照大骷髅的说法，只要它施展秘术，这个技能随时可以完成进阶。
    可是——
    沈夜目不斜视地朝前走着，忽然停住，朝路边的店铺望去。
    看上去，他似乎在打量店铺里的商品。
    但是他的余光却看到了身后的虚空——
    在那虚空之中，浮现着两行词条：
    “暗魂刺杀者。”
    “暗魂刺杀者。”
    有人跟着，还是两個。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两个家伙是谁喊来的。
    不过没关系。
    沈夜大摇大摆的朝回走，在一家服装店门口略一驻足，然后走了进去。
    按照黛西女士所说，他先去置办了几身行头。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
    吸血鬼更是如此。
    他买了一件全场最贵的黑色皮质大衣，据说有七八种保护法力，胸前别着一朵红蔷薇，脚踏一双具备轻灵、浮空、飘行三重功效的皮靴，腿上的皮裤具备好几种保护魔法刺绣。
    ——统统是保护效果，其他不考虑！
    这样一身衣物，衬托着他苍白而病态的帅脸，确实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风度翩翩！
    试衣服、换衣服、跟店员讨论衣服，中途还去吃了个饭，上了厕所，又去老兵公会坐了一会儿，跟那位亡灵法师闲扯了大半个小时。
    然而距离中午还有点早。
    他想了想，跟亡灵法师告别，回到那条小巷子，一路走回旅馆，上楼，进入房间。
    ——盯梢的人相当专业，始终不紧不慢的跟着。
    可是我现在要进房间了。
    沈夜摸出钥匙，打开房门。
    一阵风吹过。
    那两个盯梢的家伙竟然化作无形的风，抢先进入了门里。
    “咦？好像有什么东西忘在老兵公会了。”
    沈夜站在走廊上，将门“啪”的一声关上，嘴里自言自语道。
    两名盯梢者站在房间里，眼巴巴看着他关门，但却已经来不及再冲出来。
    沈夜站在外面不动。
    不一会儿。
    门里传来一阵响声，似乎是窗户已经打开。
    ——它们跳出去了。
    于是他再次打开房门，走进去，关上门，又把刚刚打开的窗户重新关好。
    “记错了，什么也没忘拿。”
    “瞧瞧我这记性，肯定是在阵地上被人族的大炮轰傻了。”
    他低声嘟哝着，脱掉鞋，朝床上一躺。
    “你不必跟他们计较，小心他们把你列为重点观察对象。”
    大骷髅悄声说。
    “你不懂，其实这种事一开始就要计较，否则别人当你是软柿子，时刻盯死你，伱还不敢轻举妄动——而我们要做的事注定会引起别人注意的。”沈夜说。
    “可万一你错了呢？”大骷髅问。
    “怕什么，回去换个身份坐火车再来。”沈夜说。
    “还穿这身吸血鬼的皮？那岂不是轻易就被看破了？”大骷髅觉得不妥。
    “你别忘记了，我们巴克斯特家族是有好几个兄弟的，我只是老大而已，万一我出事，我弟弟会来给我报仇！”沈夜说。
    “哼，你可想清楚了，巴克斯特家族只有三兄弟上了战场，其他几个不是酒鬼就是废物，完全死烂泥扶不上墙。”大骷髅隐晦地提醒。
    “但是只要我出事，其他兄弟必定来报仇。”沈夜说。
    ——我会亲自扮演兄弟来报仇的。
    “问题就在这里，其他几个都是废物。”大骷髅说。
    “才不会，我们兄弟几个都有才能，只是外界不知道——我会传递出这样的讯息！”沈夜说。
    叮！
    门铃响了。
    “谁啊？”沈夜打着哈欠问。
    “打扫房间！”门外传来女声。
    “好，等一下，我来了。”
    沈夜走到门前，打开门上的猫眼一看，果然外面站着一位僵尸美女，手里推着清洁车。
    在僵尸美女身后的走廊上，静静漂浮着两个词条。
    ——两个监视者又回来了。
    沈夜想了一息，跟大骷髅低声说了两句，便将手按在门上。
    微光一闪，再次聚拢：
    “你发动了‘不二法门’，赋予此门两界链接之力。”
    “靠近你的这一边被设定为噩梦世界，门那一边为主世界。”
    小字一闪而逝。
    “请进！”
    门打开。
    僵尸美女推着清洁车进入房间。
    两名尾随者跟着跨进门。
    异变陡生——
    它们忽然发现眼前的房间为之一变。
    四周的一切景象都消失了。
    自己站在一条灰暗寂静的地下密道之中。
    “怎么——”
    “有问题！”
    两名监视者低喝着，不防身后传来一股巨力。
    轰！
    大骷髅所化的骸骨巨人狠狠击出一拳，将两人打飞出去，撞开密道的门，冲上半空。
    ——这里是人族阵地。
    外面立刻响起了一阵嘈杂慌乱的声音。
    “警报！”
    “敌袭敌袭！”
    “有亡灵，快，杀了它们！”
    两名亡灵刺客还没落地，就被密密麻麻的术法击中了。
    一下，两下。
    数十下。
    它们的身躯在半空散开，洒落于阵地前。
    密道尽头。
    门徐徐关上，消失不见。
    旅馆里。
    沈夜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僵尸美女说话。
    “他们竟然让这么漂亮的大美女打扫房间？实在太过分了。”
    沈夜说道。
    僵尸美女咯咯直笑，一边擦桌子，一边回应：
    “永夜城可不养闲人，想生存下来，什么都要干。”
    “你倒不太像是专门的清洁工。”沈夜说。
    “当然，我是一名骨枪兵，可惜一直没能进阶。”
    “什么问题？”
    “我连第一个技能都不知道如何完善，直到现在还没找到方向。”
    “让我帮你看看？”
    “你想要什么？我身上可没钱。”
    “……只是单纯的帮忙而已，正好也可以让我磨练一下技能。”
    “哼，想觊觎我的技能？又或是获得我的职业？别做梦了。”僵尸美女白了他一眼，手上的清洁动作加快。
    忽然。
    一个人出现在房间里。
    高级活尸，永夜城刺客首领，凯文。
    他一出现就立刻朝沈夜望来。
    沈夜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脸上有着刚被美女怼过的尴尬。
    僵尸美女正在清洁床头柜。
    一切正常。
    凯文默不作声，迅速打开房间的门，站在走廊上来回张望，然后又走回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
    “凯文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沈夜意外地说。
    “先别问我——巴克斯特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凯文语气里带着一股杀意。
    沈夜摊开双手，不明所以地反问：“您不是来过这里吗？这是我开的房间啊！”
    凯文不搭理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那僵尸美女的脖颈，喝问道：
    “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僵尸美女尖叫一声，却立刻看到了对方身上的制服，以及腰间的两柄骨刃匕首。
    “刚才这个房间喊我来打扫卫生，我就来了。”僵尸美女语速飞快地说。
    “然后呢？”凯文手上用力。
    僵尸美女快要喘不过来气，几乎尖叫着说：“我进来就开始打扫房间，他在一旁勾引我！想要从我这里探听我的职业讯息！”
    “——然后您就来了！”
    “长官，我发誓我没有说谎！”
    凯文手松开。
    僵尸美女摔在地上，剧烈地喘息不停。
    “凯文兄弟。”
    沈夜从沙发上站起来，晃动了一下脖子，脸上的笑意变得平淡如水。
    “我回来休息一下也不行啊，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还是说——”
    “你真觉得我是好欺负的？”
    丝丝缕缕的杀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而他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凯文缓缓抬头望着沈夜。
    静了一息。
    沈夜身上气势不住攀升，仿佛随时都会出手。
    凯文略一沉默，双手放在腰间，似乎随时都准备抽出匕首，口中缓缓说道：
    “巴克斯特先生，您既然被邀请前往魔影庄园，那就是伯爵大人的贵客，请不要做出任何与身份不符的事情。”
    沈夜立刻接话：“我们巴克斯特家族兄弟众多，虽然都不太成器，但任何人想要恶意栽赃陷害我们，那么都会付出代价。”
    “我发誓。”
    “呵呵，你以为你那些兄弟——”凯文冷笑起来。
    沈夜打断他：“都比我强，我只是空有一点力量——刚好够杀了你。”
    气氛凝滞到极点。
    虚空一静。
    某种熟悉的感觉悄然而生，让沈夜不由微怔。
    这感觉就像那两个预备词条——
    大难不死的男孩、卖火柴的小男孩。
    它们也是从萌芽开始，一步步成长为真正的词条。
    可是机制是什么？
    难道自己又触发了什么关键讯息？
    没有啊！
    自己只是在耍狠而已！
    下一秒。
    微光聚拢，在虚空中悄然浮现出一行小字：
    “你和永夜城的盗贼首领针锋相对，从而获得了一定的名望。”
    “你继续如此作为下去，有一定的概率获得自创词条！”
    “这是你的‘门’能力持续进化，入乡随俗，不断个性化的结果。”
    “——吸血鬼家族不会放过那些对付他们兄弟的人，一定会前赴后继的来永夜城，为你报仇。”
    “——当然，每一位巴克斯特家族的吸血鬼兄弟都将由你扮演。”
    “你们七兄弟（可能有七个，可能没有）即将让以下词条萌芽：”
    “——吸血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