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梦醒
    次日。
    涂玉神色复杂的坐在小院的秋千上。
    祁彦之拘谨的站在旁边，神色间有些紧张。
    “玉儿，我有话想对你说，你可不可以跟我去一个地方。”祁彦之走近涂玉，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两年祁彦之依旧每隔几天便会来找涂玉，即便涂玉态度冷淡，也毫不在意，只是态度十分小心，并不会惹得涂玉不快。
    后来渐渐的涂玉的态度也好了许多，这这让祁彦之非常高兴。
    涂玉心中其实已经释怀了，此祁彦之并非她认识的那个祁彦之，没有与她成亲，也没有那份野心，满心满眼的只有她一人。
    皇帝已经年迈，想要立祁彦之为储君时却被拒绝了，气得在朝堂上当众抽了祁彦之一耳光，立了另一个皇子为储君，这件事已经传的人尽皆知。
    “好。”涂玉轻轻点头答应。
    祁彦之灿烂一笑，一双桃眼明亮起来。
    两人从一片桃林中穿行而过，不时有一片片淡粉的桃缓缓飘落，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桃香。
    “玉儿，到了。”
    祁彦之率先停在一株桃树前，笑眯眯的看向涂玉，背在身后的手却紧张的握起，手心出来一层汗。
    涂玉抬头看向面前这颗比桃林中所有树都高大几分的桃树，神色复杂。
    祁彦之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玉儿，我心悦你。”
    “我祁彦之此生只想娶你一人，也只愿娶你一人，以这颗桃树为鉴证，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可愿……嫁与我为妻？”
    涂玉看着面前一脸希冀的祁彦之，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我不愿。”
    语气肯定，未留一丝余地。
    祁彦之脸色苍白，嘴唇颤了颤，最终只问出两个字。
    “为何？”
    他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答案，只是还抱着一丝侥幸而已，如今连这一丝侥幸都被打破了。
    涂玉眼角落下一滴泪，看向祁彦之，露出一抹苦笑，缓缓开口：“因为，这一切……都是假的啊。”
    她最终还是亲手戳破了这个幻境。
    “原来如此吗……”祁彦之缓缓伸手，将涂玉眼角的泪拭去，露出一抹苍白的笑，身形虚幻起来。
    最终缓缓消散，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天地间的色彩在缓缓消失，这片看起来真实的世界，如同脱色的画卷一般，开始消散起来。
    城中人来人往的百姓，桃林中被风吹起的瓣，全部都定格下来，天地间一片寂静，涂玉望着皇都的方向，缓缓闭上双眼。
    在这幻境中度过了近十年的时间，她几乎要以为这里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了。
    可在道玄宗数十年的修行，体内流转的灵力，还有那些在意的人，却始终让涂玉保持着清醒。
    她早就可以挣脱幻境，只是不愿而已。
    “玉儿，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涂玉猛的睁开双眼，就见三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身前几步外，正是她的阿爹、阿娘还有兄长。
    三人并未靠近涂玉，见涂玉睁开双眼，虞若素露出一抹温柔至极的笑，涂景安与涂玦也同样面带柔和笑意，朝涂玉轻轻点头，身形逐渐变得虚幻。
    涂玉瞪大双眼，快步上前，伸手朝三人抓去，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这片天地就如同褪色的画卷，缓缓变淡，连带着三人的身影一同消失不见。
    “阿娘……阿爹……阿兄……”
    决战台上。
    涂玉眼角有一滴泪缓缓滑落，浸透了全部的不舍，却又不得不清醒过来。
    这是一个幻境，也是一场温柔而残忍的美梦。
    一切都太过真实，真实到亲人的一颦一笑都与记忆中一般无二，连她阿爹与阿娘的面容都变得清晰起来。
    也太过虚假，与她所经历的一切截然相反，那近乎残忍的美好，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扎在了血淋淋的现实上。
    她始终清醒的记得一切，却又沉醉其中。
    琴音早已停下，柳云瑶安静的坐在原地，看着涂玉眼角滑落的那滴泪，神色有些复杂。
    涂玉沉默良久，缓缓睁开双眼，看向柳云瑶。
    “道友，我败了。”
    在她沉醉于幻境中时，便已经输了，若是在与人生死厮杀时，恐怕早已死了无数回了。
    “不，你胜了。”
    柳云瑶轻轻摇头，朝涂玉微微一笑，随后缓缓开口解释。
    “我的琴音会根据受术者的记忆，在心底构建出一个幻境，幻境中是受术者最渴望或者在乎的东西，几乎每个人都会沉醉其中，即便知道是虚假的，也会逐渐迷失，忘却自我，最后将真实与虚妄混淆。”
    “而你勘破了幻境……道友，你胜了。”
    涂玉想起那随着幻境消失的身影，心中还有些刺痛，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凭借我陷入幻境的时间，你足以杀我数次了。而且，我也差点迷失在你的幻境中了，于情于理也是你胜了。”
    柳云瑶笑着与涂玉对视，眼神认真。
    “这是我的准则，道友勘破了幻境，我也已经认输了，恭喜道友夺得天骄榜第二。”
    二人对视良久，涂玉洒然一笑，缓缓点头。
    “那便多谢道友了。”
    谢的不仅仅是胜负，还有柳云瑶为她编织的那一场美梦。
    那幻境中的一切，就像是有意的在为她弥补遗憾一般。
    柳云瑶望了眼最大的那座擂台，起身抱着琴缓步离去，只留下了一句话，传入涂玉耳中。
    “那便预祝道友能夺得第一了。”
    行走速度很慢，却又仅在一息之间便消失不见。
    涂玉缓缓点头，依旧站在原地，心中有些怅然。
    幻境中的那十年太真实了，骤然间又回到了现实中，有些难以习惯。
    涂玉在幻境中度过了数年，现实中却不过是过去了半炷香的时间。
    此时一众观战的修士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还没开打呢，怎么就结束了？！
    有人缓缓开口问道。
    “这一战，你们有谁看懂了吗？”
    一众修士纷纷摇头。
    “一会涂玉仙子认输，一会又是云瑶仙子认输，反正我是没看懂！”
    “你们没听见吗？云瑶仙子的幻境被破了，便主动认输了。”
    “可这幻境破了不还是能继续打吗？”
    “这你就得去问云瑶仙子了。”
    “切，你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
    写着给自己虐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