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没什么好带的,但是护身的兵器不能不带,所以你回来了。”
凤君默闻言刚要开口,花吟紧接着又问,“什么时候走?”
“今夜。”
这么赶!花吟面上一呆。
“花吟,我是来接你的。”
花吟回身,双手执剑递到他面前,说:“王爷,这世上已没有花吟了,她已经死了,死在苍蓝江里,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个山野村姑,我这后半辈子唯一的愿望便是寂寂无闻,了此残生。”
凤君默被她说的心中一阵难受,说:“你这又是何必?高将军已经答应了我给你安排一个安全的所在。”
“我不想再死一回了。”
凤君默愕然,“高将军与我父王是至交,他不会……”
花吟摇头,他是不懂的,且不论前生她受的凌迟之刑,这一世她已经死过太多回了,每一次她都当自己必死无疑了,那种窒息绝望的痛,每每回想起来都是不可抹去的梦魇,她不想再经历那样的痛苦了,她确实是怕了。
她根本没有拯救天下人的能力,她也不是真的活菩萨,她会怕,怕失望落空,怕自己亲近的人一个个死于非命,怕自己绝望的死去却又在痛苦中醒来,她终究输给了自己。
“我已经想的很明白了,我管不了天下人,也救不了天下人,我能做的只有要求自己做个好人,不害任何人,至于其他的,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凤君默说:“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留你一人在此,我终究心不安。”他扶住她,却见她早就泪流满脸。
凤君默便再也说不下去了,花吟擦了擦脸上的泪,起身朝自己的屋里走去,拿了满满一大包东西,听着瓷器碰撞的声响,倒像是装满了瓶瓶罐罐,她说:“里面全是药,有治伤的药,也有□□,我都贴了标签了,你看仔细了,拿好了,或许将来用得上。”
原来她早有所觉了,凤君默神色黯然,不知是该感动,还是为即将到来的别离感到酸楚。
花吟不愿再与他多说,推了他一把说:“要走就快些走吧!你走后,我会回到结缘寺和清心师父她们住在一起,你不用担心我。”
凤君默都已经出了院子栅栏了,却突然回身,握住她的一只手,情真意切道:“等我,如果我没死,等我回来娶你。”
花吟一呆,他的吻已然落在她的额头。
☆、第219章 南宫:自从分别后
南宫瑾是在噩梦中惊醒的,他梦到无数的孤魂野鬼追着他要拆他的骨喝他的血,他一路狂奔,精疲力竭,猛然惊醒过来,汗湿衣襟,惶惶然尚未回神,垂下的手却触到一具滑溜溜的身子。
南宫瑾登时只觉汗毛倒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狼狈万分的跳下了床。
“来人!”他大喊,身子却有些站不稳,只觉头疼欲裂。
外头听到动静,随即掌了灯鱼贯而入。
而床上之人也醒转了过来,半支着身子,含羞带怯,娇滴滴道:“丞相,您怎么醒啦!”
南宫瑾只觉额角青筋乱跳,梦里的恐惧悉数转化为看清此女的愤怒,他上前,那女人正要往被窝里藏做娇羞状,南宫瑾却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猛地从床上扯了下来,眨眼功夫一个大力扔出了门外,那女子的尖叫声也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昨日,大长公主娶媳,因皇帝幼年颇得这位姑姑照顾,姑侄二人关系亲厚,皇帝便亲自来捧了场,大略也是为了给姑姑长脸,几乎将大小官员都叫了去,身为宰相的南宫瑾也只好卖了个面子。
席间推杯换盏,皇帝带头灌酒,一来二去,南宫就有些醉了,大略是酒入愁肠愁更愁,不知不觉间又自斟自饮起来,竟醉的人事不省了。
皇帝也醉的东倒西歪,颠三倒四间就下了道口谕,让南宫瑾留宿侯府。(因长公主驸马被封为关内候,因此驸马府又叫侯府)。
南宫的随从见此也不好擅自带主子离开,只能暗中保护,随候府的人安排了。
大略到了三更天,长公主与关内侯进去探望丞相睡的是否安好。出了来后,又叮嘱守夜的奴才小心伺候着。
南宫的暗卫一直在暗处盯的清楚,进去的时候总共五个人,出来的时候却只有四个人了。
待人走远了,暗卫悄悄潜了进去,却见个光溜溜的女子趴在主子身上。
暗卫大惊失色,一时拿不定主意,恰在这时另一名暗卫也潜了进来,结果二人同时犯了难。
到底是上前阻止呢,还是静观其变呢?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声的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时间拖得越久,那女子的举动也尽皆入了二人眼底,最终俩人达成共识,左右这种事男人吃不了亏,就随她去吧。但主子毕竟醉着不比平时,他们也不能撒手不管,只得隐在暗处继续监视着。
却见那女子在南宫身上扭来扭去也没扭出个花来,倒差点被熟睡中的南宫瑾推下了床。
女子惊吓之余差点叫出声,又险险捂住了嘴,重新爬上床后,又摆弄了许久,虽则她平素大胆,惯会和男子眉来眼去的,但闺房中事到底只见过几本图册,并未亲身试过,按照之前公主婶娘的教导,依言久弄了南宫许久,仍未成事,只能暗恨饮酒误事,悻悻然的放弃了。
碾转反侧,一直不得入眠,到底不甘心,自己揉弄自己,最后竟的高了。随后,总算是熟睡了过去。
隐在暗处的暗卫这才捏着一把汗,放心的离开了,上梁翻上屋顶的时候,差点没腿软的摔下去。
暗卫甲说:“你先守一会,我去去就来!”
暗卫乙一脸的我理解你的表情,说:“到底是年轻人,心性不坚。”
暗卫甲不服气,出其不意朝暗卫乙的裆部抓了一把,旋即缩回手,意味深长道:“确实够坚。”
言归正传,且说这边厢的这般大的动静,不一刻整个侯府都被惊动了,南宫瑾已然在贴身奴才的伺候下穿好了衣裳,随即扬长而去。
长公主与驸马前半夜还在满心欢喜的计划着明儿一早如何对南宫瑾发难,又当如何逼他娶了楚楚,岂料天还未亮,突听的人声喧哗,说是墨轩出事了。
出事了?能出什么事?驸马与公主微皱了眉,他们虽然将外甥女送了过去,却并不想闹的人尽皆知,在他们预想中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南宫瑾认下这个哑巴亏。反正他喝了那么多,到底是不是哑巴亏,恐怕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吧。
只是昨儿世子大婚,府里留宿的宾客不在少数,这要闹将起来……
到底是亲外甥女,关内侯衣服都没穿整齐,就和公主小跑着来到了墨轩。
而墨轩内早就站满了人,只是半丝儿声都没有,公主与驸马对看一眼,心下奇怪,往前走了几步,众人让开一条路,却见院子内赤条条躺着一个人。
驸马骇了一跳,脑子一片空白,公主也是瞪大了眼,还是公主的贴身奶嬷嬷有眼色,急急上前,将那人翻了过来,那张脸一对上二人,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公主与驸马腿一抖,在下人的搀扶下往前冲了几步。
却见奶妈面色惨白,颤着声儿说:“表小姐没气了!”
驸马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半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声嘶力竭的喊,“南宫瑾!南宫瑾他人在哪!”
他一哭,整个候府的人都跟着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前一日驸马府才大办宴席,一派欢天喜地,这才第二天,喜剧变悲剧,人生何其无常啊。
却说南宫瑾离开候府后,并未回相府,而是一路策马狂奔,天未亮,城门尚未开,守城的将领一看是相爷,也不敢多问,直接给开了一人一马通行的角门。
暗卫会错了意,还当他这是“畏罪潜逃”,是要回金国了,心内激动不已,一只手情不自禁放入了怀里,犹豫着是否要发信号,叫兄弟们该撤的都撤了。
只是待南宫出了城门,暗卫就发觉方向不对了。
南宫瑾的目的地很明确,直奔苍蓝江而去。
临近渡口,南宫瑾弃马步行而去,暗卫还要跟上,南宫冷不丁的说了句,“别跟了。”
暗卫便牵住他的马不敢再动了。
南宫瑾到了渡口,湖面有风,深秋的季节,凤吹在身上很冷,他解下一条小船,跳了上去。
奈何他不会划船,划了许久,那小船儿仍旧只是在江面上打转,南宫瑾大恼,索性弃了船,跳江而去,半晌没见他露头,岸上的护卫惊出一身冷汗,都要准备跳下去捞人了,暗沉的湖面上,突然远远的冒出一个黑点。
他长长的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烦躁、压抑、嗜血的狂怒在窒息压榨的痛苦中逐渐消匿,只剩下无边的空虚寂寞,几乎要将他整个吞噬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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