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亮起鱼肚白，苏野按掉闹钟起床，去楼下拎了习惯的早餐赶去办公室那边。
    因为围脖方面提前预付了资金，苏野手握三亿现金相当的大气，把原来片场边上的一座三层小楼买下来当做办公室。
    简约装修也不用大改，加了一个前台，又将几个房间重新打通，采购一批桌椅就齐活了。
    这些都是汤臣在盯着进度，苏野他们宣传回来已经可以使用。
    苏野此前只在视频中见过办公室的布置，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实景。
    一下车就看到楼前很有艺术设计感的公司名称。
    北都全球大麦传媒股份有限公司。
    旁边是麦穗和胶片叠在一起的公司logo，用的是埋在地里的铜制立标，格外有设计感和潮流感。
    不错！
    苏野对这个办公室的设计很满意。
    就是要这样，让别人一眼看到名字就觉得专业感扑面而来。
    用前世的经验来说就是——
    专业！专业！还是套麻袋专业！
    苏野上前推门发现大门紧锁，在群内发了个消息，半晌没有得到回复。
    愣了愣，给汤臣打电话：“今天，没人么？”
    汤臣好像还睡的迷糊，愣了好一会儿才疑惑着开口：“苏哥，今天不是周末吗？”
    苏野：“……”
    千算万算没算到今天是周末。
    以前光听人说有人记错时间周末上班上学的，苏野都觉得这是做梦，结果没想到还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汤臣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一声卧槽叫出来：“苏哥，你去新公司了？”
    “是啊，这不是正锁在门外面么。”
    “你去片场，钥匙在你办公室桌上，有一本词典……”
    “行，我知道了。”苏野挂断电话没等汤臣开口前往片场，暗暗感慨他们有良心，知道给自己留一把钥匙。
    结果等到了片场，把桌子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钥匙的存在，连忙又给汤臣打电话过去。
    “胖子，你不是说钥匙在词典下面么？”
    “我没说钥匙在那啊……”汤臣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是说你把那个词典拿开，就能看到开门的联系电话。”
    苏野站在原地几乎吐血。
    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汤臣是要说这句话！
    换钥匙……
    这种电话需要放在这么隐秘的地方吗？难道不是去外面电线杆上随便找找就能找到吗？
    没等苏野再说话，汤臣连忙补充道：“苏哥，我忘记说了，郭宇今天约好了剪辑师去剪片子，你要不去看看，他应该到了。”
    “要不我问问？”
    苏野看向窗外，恰好看到郭宇下车，连忙回应一句不用，赶去找郭宇。
    “郭宇！”
    “苏导？你怎么也在。”
    看到苏野从片场出来，郭宇愣了一下，打着招呼，有些羞愧难耐。
    巡回宣传的工作强度他在群里看消息的时候已经不敢想象。
    十天十五个城市，一路高铁加飞机，就连睡觉都是趁着交通功夫在旅途中进行，这种情况下苏野居然休息半天就想到工作。
    心中暗叹一句果然牛啤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自己之前在围脖，平时工作强度极高，偶尔有个周末都恨不得死在床上。和苏野比起来，简直是太偷懒了！
    “苏导，你放心，我一定剪好片子，不给公司丢人！”
    郭宇突然打鸡血吓了苏野一跳。
    眼神落下突然觉得郭宇和刚才相比有些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可看着郭宇激动地眼神，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拍拍肩认真看着他鼓励道：“加油！”
    说完后，苏野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像是资本家，看着手下人干活，只是拍拍肩膀：“你们要努力干活，这样我明年才能换更好的车。”
    惹，不当人子！
    苏野将这个可怕的念头赶出脑海，跟郭宇一起走进公司。
    进门，整面墙壁都做成了大鱼缸的造型，有一种进入水族馆的感觉。
    里面一群红色的胖头鱼游来游去格外欢乐。
    谢莹不在，讲解的任务就落在郭宇身上。
    “苏导，这些鸿运当头是丁总专门送过来的。”
    “嗯。”
    “这边的摆件都是围脖公司那边送来的祝贺礼物。”
    “好。”
    ……
    一连走了几处，苏野都是这么平淡，让郭宇有些拿捏不准苏野的态度。
    这些设计图可全都是苏野自己看过的，装修也是汤臣负责盯着的，总不至于现在突然朝自己发难吧？
    “苏导？苏导？”
    郭宇喊两声，苏野回过神来。
    “哦哦，你说。”
    “苏导，这边是专门用来展示公司作品的地方，现在比较少，就只挂了四幅上去。”
    苏野顺着郭宇的眼神看过去。
    墙壁上摆放着几个三十多寸的相框，里面暂时只有四个有照片。
    《别轻易相信（微电影）》、《调音师（微电影）》、《调音师（院线）》、《老男孩（微电影）》。
    四张剧照明暗交替，四周留白，有无限可能性。
    “挺好的。”
    苏野仔细打量着，微微一笑：“你们费心了。”
    呼！
    郭宇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刚才还担心苏野是对装修不满，现在看来应该没事了。
    “对了，剪辑怎么样了？”
    苏野突然想到什么开口询问着。
    “老男孩？”
    “嗯。”
    郭宇摇摇头：“不是很好，我和汤导剪了两遍还是觉得欠缺点东西，今天约了个剪辑老师上来看看，应该要到了。”
    郭宇说完，屋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郭宇连忙过去开门，没几秒，带着一个有些秃顶的人字拖中年人进来，身上简单套着件卫衣，脖子上挂着一条2b耳机。
    架势不小，有点像是火云邪神。
    苏野下意识地送上敬佩的眼神。
    众所周知，发量和实力呈反比关系，凭眼前这位的地中海发型，怎么也得是一剪梅的实力！
    “任剪，这就是我们苏导。”
    “苏导，这位是任剑剪辑师。”
    郭宇介绍完苏野立刻笑道：“任剪就任剪，怎么还口吃了。”
    “苏导，我叫任剑，宝剑的剑，不是剪刀的剪。”
    苏野一愣。
    他还真没想过这名字居然真的有人起。
    当即尴尬地一笑：“任剪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嗨，算了，不说这个了！”
    “工作间，先看电影！”
    任剑也松一口气，他是真怕苏野再说什么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天收，那才是真的尴尬。
    现在苏野跳过，他自然不会再提，连忙应下来。
    “走，先去看看片子再说”
    三楼修建了一个小型的会议室，配备了最好的投影设备和幕布，平时也可以拿来当观影厅用。
    此刻屏幕上正在放的就是剪辑了三遍的老男孩。
    五十四分钟，比半部院线电影还要长，也比预计的四十分钟超出了近三成。
    苏野暗暗皱眉。
    自己看过《老男孩》的剧本，如果不是演员那边表现出色产生大量不可剪辑的镜头，绝不会超过四十分钟。
    更不用说超出近三成。
    不过苏野没有多说什么，新人导演舍不得下刀剪辑这件事情很正常。
    自己最开始学习剪辑的时候，总觉得每一帧素材都有意义，要求五分钟以内的视频，自己硬是卡着六分钟不肯再改。
    还和其他人说这个视频改不动了。
    当时剧组资深老剪刀过来，笑眯眯地问他是不是真的一刀都剪不动了。
    他自信回答是。
    不到五分钟，就被打脸肿成猪头。
    老剪刀拿着一样的素材，分分钟就在他觉得不可动的素材上咔咔下手。
    该连贯的部分调整成间隔，中间补了一段后面的场景过来，又将一个长达一分钟的一镜到底剪去一半……
    一通操作，原片子只剩下三分半，结构、剧情没有一点影响，反而更加紧凑。
    老剪刀的话至今还在苏野脑海回荡。
    “导演、编剧、摄像、剪辑，这些工作在剧组里面的作用不一样，可是都需要培养自己的观众思维。”
    “不要用已知的条件去感受，而要用观众的角度去感受。”
    “把自己当成一张白纸，去看电影里面，有哪些缺失和冗余，而不是从创作者的角度。”
    “当然，并不是让你完全放弃，而是在创作者的角度确定风格和内容走向后，用观众的角度来思考剪辑……”
    此刻看郭宇，苏野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思绪翻飞间片子已经播放完毕，任剑也不客气，反正是收钱办事，当即就说出自己的看法。
    “片子本身的题材选择和尝试都比较大胆，往往中年人的梦想都是成功，这次是难得的青春，梦想和青春都很感动，尤其是主题曲。”
    “老男孩，对么？”
    “对！”郭宇连连点头。
    “说句不好听的话啊，我觉得，这部微电影似乎就是这个歌曲的mv。”
    苏野：“……”
    这话何止是不好听，几乎是把他给按在地上摩擦了。
    要不是这片子是自己工作室的，他这个当事人都想走了，郭宇的脸也不自觉抽搐几下：“实不相瞒，我也有这个感觉，所以越剪辑越不知道该怎么剪。”
    “我刚才看了一遍，有几个想想法，和你说说看？”
    任剑从身后摸出来一个笔记本，上面写着好几条意见，当即和郭宇说了起来。
    “成啊！”
    两人凑上前开始交流，苏野在旁边听了几句，莫名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面感慨任剑老剪辑的资深实力，一面为郭宇捏一把汗。
    他刚才看完片子也觉得任剑说的这几个地方有些问题，都是属于演员没有抓对情绪的地方。
    可当时拍摄现场应该是没有注意到，所以才没有ng或者补录。
    在任剑的建议下，将几个地方画面调换，用回忆的方式闪回情绪，这样就可以避免情绪不到位的情况。
    再把故事的节奏压缩，将一些主要的训练场景和后面的演出场景融合。
    整个故事展开进行倒叙……
    “这边这个吉他的弹奏，不建议给特写，因为演员本身就不熟练，改成远景，最好是从评委背后，更能给出观众视角。”
    “还能让观众有一种亲临现场的感觉。”
    “有道理！”
    “二十分十七秒这个地方也不对劲，太复杂了，配角这边给的镜头太多，容易让观众觉得这两人后面有感情戏，实际上并没有。”
    “可是确实有感情啊？”
    “那你在最后面用哭的镜头展现失去和后悔就好，不需要在这里，情绪酝酿的太饱满，在这里有些多余，到结束也不够。”
    “那试试吧。”
    得了郭宇的允诺，任剑操刀如飞，顷刻间就将影片削去四分钟。
    刀刀见骨，看得郭宇一阵心痛。
    “要不，苏导你说说看？”
    两人讨论半天，突然开口催起苏野。
    任剑一拍大腿：“对啊！听说《调音师》都是苏导剪辑出来的，绝对对剪辑有不一般的理解，要不然苏导来说一下。”
    苏野看着任剑诚恳的样子有些嘀咕，分不清他是真的想让自己说点看法，还是想借机打脸。
    顿了顿，把两人剪辑了的地方看过一遍。
    凭心来说，确实比郭宇自己剪辑的那个好不少，可是考虑到郭宇的心情，还是没有这么直接。
    轻轻开口：“额，这样剪就挺好的。”
    “情绪和剧情紧凑度好了一些，给观众留白的地方也挺多，适合回味，情绪爆满！”
    ……
    “真的？”
    “嗯！必须啊！”
    苏野点点头，生怕两人还拉着他再讨论，赶紧借口自己还有面试离开。
    出门后，苏野长舒一口气。
    修改之后，苏野越发觉得眼前这个片子和自己此前看过的《老男孩》有九分相似。
    一时间竟然无法判断，到底是优秀的人看片子都是一个样子，还是自己看过几遍后主观代入感太强。
    算了，反正这些事暂时不用自己操心。
    有任剑在，片子的效果应该不会差，自己还是考虑下《嫌疑人x的献身》的剧本，上次给林殊写了一份小剧场，后面的还没开始。
    只是苏野还有些疑问，自己的办公室在什么地方。
    刚刚介绍到一半就没有进行，自己还得去找找。
    刚下楼，突然接起电话。
    “嗯？”
    “苏导吗，是我，林殊。您之前给我的剧本和台词我已经背下来了，请问下您什么时候方便面试。”
    “那你直接过来吧，还是上次的位置，到了打我电话就好。”
    “好的。”
    电话挂断，苏野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还约了面试试戏这回事，当即给汤臣和谢莹打电话，让他们过来一趟。
    毕竟是公司事务，上次让林殊误会了一次，这次不能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