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尔哈朗心头一沉，不知为何，他感觉内心深深焦虑起来。
    这种焦虑感很熟悉。
    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北城门外的瓦剌人都震惊地望着东城门的方向，因为他们也听到了那里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和铁蹄的咆哮声。
    不多时，探子慌忙回报：“报贝勒爷！我军……我军被明军突袭！”
    济尔哈朗面色顿时铁青，大声吼道：“快！快召集所有人！”
    “是！”
    北城外的瓦剌人迅速开始集结，开始列队，组织队形。
    等北城的瓦剌人整顿好队形，天雄军已经将东城门外的瓦剌人横推了一遍，并且正以势如破竹之势朝北城门狂飙。
    战马喷吐出热气，鲜血凝固成冰，地面的白雪化作云雾。
    北风凛冽如刀，但是将士们的热血却沸腾如同火山里的岩浆。
    震天的冲杀声誓要将一切都震碎，那恐怖的冲锋，在平原上爆发出的山洪海啸一般的威势，似乎要将大地都踏沉下去。
    从高空俯瞰，重装铁骑的天雄军前锋营，流动着银色的光泽，锋芒凝聚如雷霆。
    又似闪电一般划过雪原，朝北城奔腾。
    离得尚有几里，那股锋利的杀意排山倒海一样扑过去，让北城的瓦剌人感到了惬意。
    连他们身下的战马都惶惶不安起来。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突然杀出了一支战斗力如此恐怖的明军。
    他们仿佛从天而降一般。
    济尔哈朗眺望过去，他已经看清楚明军的装扮了！
    顿时，他如坠冰窖一般。
    数年来多次在脑海中徘徊的噩梦，重现了！
    没错！
    是天雄军来了！
    他做梦都记得那些穿着银色重装甲胄的骑兵！
    一瞬间，济尔哈朗手心背后全部是冷汗。
    是卢象升来了？
    苏克萨哈见济尔哈朗神色不对，连忙强作镇定道：“贝勒爷，快下令冲锋吧！”
    济尔哈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下达军令。
    瓦剌人的战鼓声响起来了。
    三路大军从不同的方向向前面狂冲。
    济尔哈朗将女真人的战术带到了和硕特部。
    什么样的战术？
    围猎的战术。
    以轻骑兵快速对敌人形成包围，使敌人产生恐慌无助，然后三面收缩猎杀猎物。
    但这一招，对天雄军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重装骑兵就像这个时代的坦克军团一样，除非是岳飞那种名将锤炼出来的铁军才敢与冲锋起来的重装骑兵对抗。
    很快，天雄军前锋营数千重装骑兵便于瓦剌人的骑兵对上来了。
    一瞬间，兵器相互冲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不绝于耳。
    锋利的刀子砍进骨头的声音，战马的嘶鸣，士兵们的惨叫，还有骨头断裂的嘎吱声，混在一起，在鲜血飞舞中，形成了一片暴力的画面。
    没有见过战争的人，很难想象，在战场上，人的血肉之躯，在锋利的刀枪剑林中，是变成什么样？
    可能是被拦腰斩断，也有可能是稍不留神脑袋飞起来了，或者眼珠子被捅得对穿，半个脑袋被撕拉开。
    风从耳边快速呼啸而过，明军将士包裹在棉衣里，棉衣外面是重装的铠甲，他们爆发出全身每一处的力气，不断的挥砍。
    有人手里的刀已经砍缺了。
    瓦剌人组建起来的队伍，遇到了天雄军的重骑兵，就像人肉对上了钢铁坦克，被碾压成一滩滩碎肉。
    在数千重装骑兵击碎瓦剌人的冲锋队形后，后面的天雄军轻骑兵蜂拥而至，开始扩大冲击面。
    如果是放在崇祯元年，这样打，天雄军肯定吃力不讨好，可能崩溃，甚至全军覆没。
    但现在已经是崇祯八年了，这支军队，经历了无数次战火的洗礼，已经是一支钢铁雄师。
    瓦剌人这一个月从破镇远关破关，一路南下，势如破竹，锋芒正盛。
    没想到，到这里踢到了铁板。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明军的战斗力竟然如此恐怖。
    但是，再骄傲、不可一世的瓦剌人，在战马和钢刀的调教下，现在也怕了。
    瓦剌人的队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崩溃了。
    济尔哈朗刚刚恢复的信心，一瞬间碎得连渣渣都不剩了。
    这位曾经的女真名将，此时此刻茫然无措地像一个孩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耳边的喧嚣声仿佛也在快速退去，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可怕的身影。
    当苏克萨哈将他从深沉的痛苦中拉回来的时候，济尔哈朗猛地回过神，带着人开始逃跑了。
    北府之战的时候，天雄军击败济尔哈朗，多多少少有突袭的成分。
    先前击溃东城，也有突袭的成分。
    但这一次，面对北城的这一万瓦剌人，明军可以说是正面硬刚了。
    这样正面硬刚，很快胜负立判。
    瓦剌大军潮水一样崩溃，兵败如山倒，没有人在反抗了，大家都开始逃命。
    明军的轻骑兵已经涌到前面，开始追击。
    这场从东城到北城的大会战，打了三个小时。
    当瓦剌人溃散而逃的时候，早已在西北方向驻守的阎应元已经得到了消息，那里的御林卫开始行动起来。
    而东部方向的何腾蛟也已经开始围杀崩溃的瓦剌军。
    现在只剩下西面的瓦剌军。
    而此时，皇帝已经亲率大军，朝西城门挺进。
    一块块空心方阵在雪原上排列开。
    重步兵在前面。
    再前面的有三十门威武大将军炮（开花弹）。
    左右翼是御林卫和虎贲卫的骑兵。
    西城门的瓦剌人当然也听到了北城门的战斗声，他们已经停止攻城，因为他们已经反映过来，有敌军来了。
    所以，在西城门，瓦剌人快速集结了队伍。
    果然，探子说在南边，有一支明军正朝这边靠近。
    这支明军当然就是皇帝亲自率领的。
    西城门的瓦剌军统帅阿木尔是固始汗的小侄子，他骁勇善战，战功赫赫。
    当探子回报有明军压进的时候，他立刻整顿好了阵型。
    并且派人去仔细打探这支明军的底细，但却无法知道这支明军到底有多少人。
    当崇祯的军队快速逼近的时候，阿木尔选择了正面强攻。
    17世纪的实心火炮，想要对付骑兵，几乎不可能。
    但是崇祯这一次带了很多开花弹来了，专门为瓦剌人准备的。